这在下楼的途中。
我便又开始思考着,后悔着。接下来该怎么做?难道是要回身过去——不行的,倘若反而是这样,倒要显得自己胆小,且又可能要碰上小强去。
我的脚步随着思绪,变得愈发慢了。
连带着下楼都觉得一步一个脚印似得沉重。
不如。
趁着他们先下楼去的功夫,我去厕所去。
思衬了一会。
我便就这样,偷偷摸摸却又正大光明得,忙去找了附近一个厕所。
也不管是三年级又或是四年级的楼层。
只管进去便是。
既然是厕所。
要进去。
也不怎的奇怪。
我就走了去,却听得后面有个声音道:“喂!白一包,你干嘛?”
我给这声音一惊,也回过头去,一瞧,是林心悦。
我道:“上厕所。”
林心悦似笑非笑道:“那干嘛来这上?快点,还不下去?”
我想。
林心悦无论在何时,对何人,都是如此的和悦,且关心的。
所以,我并没有为这而感到甚么特殊。
我回道:“不用你管。”
于是我就回过身去,就往厕所去。
我不知道林心悦在我后面的表情是怎样,也不知道她该是什么表情。
我想,情绪这东西,是并不能传递的。
我只觉得,她多管闲事。
到了厕所去。
受着里面些比外头的阴气。
顺带着还有被熏陶熏陶。
我想这地方的确是个好去处。
人实在少,且又令人感到舒爽。
唯有大令人不好的,也就是气味过了些。
等过了几分钟,途中我洗个手。
也就不算占着茅坑不拉屎。
上楼去。
的确是空无一人的。
回了自己座位上,我就靠着窗,却又不敢往下看去。
怕是让那什么来着老师发现我没下去,又或被同学给发现。
但只避了一会,也就不再担心这个。
因为我看到了他们的欢快。
还有那脸上特有的才能泛起的笑。
正如我先前所体验的。
情绪这东西并不能传递。
他们大多现所享受的,便是如何玩耍与打闹。
以他们所应有的方式度过自己的青春。
而我。
则是不关上窗户,却拉上窗帘。
这方法如同无意义的摆设。
这窗帘只不过是我不想看到外面所拥有的明媚。
我的方式。
便是在这地方。
在这些无尽的文字中,等待太阳下山,白云飘过。
我便坐在椅子上,看着周围,顺带着去前面的书柜里找些书来。什么都看,也不管是否兴趣,拿来了再说。尽管看吃的东西,我是从来看外表就决定的,但书不能如此。我曾不止几次被欺骗,被自己欺骗。
所以不论是什么书,拿来再说。
回了座位上,先一股脑的把书都塞进抽屉。
接着便是掏出一本来,就那么翻看着。
鲁迅的狂人日记里说。
那密密麻麻的字里,能看出吃人。
但我看不出来。
我想,正是因为时代不同。
所以很多所能理解的,我并不能理解。
这便是时间的威能。
从五年过去。
我也不知道改变了多少次,却又看出来了什么。
便在这看着书的途中。
我也就不思考着书里讲的什么,或是有多少页了。
连带着就又合上了书,就那么枯坐着。脑子里想着一个问题——我几年前,又或是几个月前究竟在有的什么想法。这就让我陷入了沉思。从儿时敷衍的‘当个律师’到了现在的迷茫,甚连说出当个什么的这种想法,也都被灭杀了。
便这么想下了几分钟。
也就不在想了。
头痛。
又好像是因为闷,所感到的无趣。
就这样吧。
总有些事情是感到还没结束,并且还有什么蹊跷与解释的。
但。
就这样吧。
这四个字,一直诠释着,并且我一直奉行着。
可能是源自自身的懒惰与对现实的不堪。
我不想面对太多。
连带着对‘梦想’这种梦一样的想法。
也都不想去面对了。
好像是因为先前去过厕所,又或是因为这么坐着久了。
我要去上厕所,于是就那么起身,带着全身的懒惰,就那么的去。
正在走廊走着,就有个人上来。
那是我们班的某个同学。
但我是不知道他名字的。
只是因长时间在一个集体内,不可避免的要看到人脸。
于是这集体里的每一份子的脸都有看过。
就形成了我如今虽认得出是我们班里的,却不知是哪个人,什么名了。就这么想着,也要在心底里笑笑自己,这班长做的,也是足不称职的,被撤掉,也是该的。
我的眼神与他对上。
他便是也诧了一眼道:“你没下去?”
我随意道:“哦。”
就从他身边过去,到厕所自顾自去了。
回了教室,我寻思着,这人既然已上来,那想必离下课也不远。
照着惯例,总有些人会早上来,享受着些宁静,而后看着那些仿佛落后了好几步的家伙再上来。
这便有一种特殊的满足感一样。
不过这可能是因为被我破坏了,而感到不太满足了。
但事情变得不那么简单了。
我就又看了看他一眼。
他的眼里。
充满着怀疑与愤恨的模样。
我觉奇怪,但不现于脸上,只顾自己去位置上。
那人便又在位置上发出‘索索’的翻找东西的声音。
连带着嘴里还喃喃且带有焦急的意味道:“我的东西呢……去哪里了?!怎么回事……”
他怕是掉了东西吧。
但这与我是没有关系的,于是我就朝着窗户看去。
只不多时,我便偏过头去回来。
【果然呢,看着我。】
我的眼正好对上他,他便带有一丝的慌张回过神去。
也对。
我并没有下去,却又在这里待着。
回来时却又转过头去看窗户,不与他找些事。
那可是实打实的心虚了。
我真想起身去问问,怎么了。
但却还是只怔了一怔,不干什么了。
想来如今是黄泥巴掉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当务之急,便是摆脱嫌疑。
现在他定是怀疑在我身上。
但也只是怀疑,还并未落实。
我脑中飞快的思索。
该如何做?
是啊,该如何做。
我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接下来的事。
拜托嫌疑。
反而显得我太过刻意了。
那不如就什么都不做好了。
只静观其变好了。
那人突然道:“白一包,你有没有看到钱?”
我道:“什么钱?”
那人站起来,脸上焦急道:“就是一千块钱。”
我道:“我怎么知道。”连带着翻着自己的书。
他道:”那怎么办……这钱是要交给老师的,今年食堂的钱。”
哦。
我想起来了。
这今年是有个食堂要开的。
只五六年级开放。
交上一千块钱,便每日中午在食堂吃饭。
可这与我每日回家的人,又有什么干系呢?
于是这人便又焦急模样,又从自己书包那里去找。
我想。
这是自己弄丢了,也怪不得别人。
呵。
说来也是可笑。
我若是不踌躇,也不会落得怀疑的模样。
就这么折腾到了放学。
那人便越显得焦急。
甚在最后一节课下,哭了起来。
虽是没有明哭,但眼里已带了红的泪花来。
旁头的男女同学也都去过问一下。
问了明白。
却是也无能为力。
不时却又有些女同学来问我——白一包你有没有看到那一千块钱这类的话。
我只道没有。
但她们却都好像不罢休一般,定要问个明白,于是又问——真的吗?
我道真的,但她们就一副岔岔的模样就走了去,不知与同伴讲些什么。
我想,这会是免不了要去办公室一趟了去。
在我这将要收拾好了书包,就要走时,又来个女同学问我。
这回却不是那些不相干且不认识的人。
是林心悦。
她只小心翼翼的模样问:“白一包,你有没有看到那一千块啊?”
我也怔了一怔,也正要开口回答,却有个声音替我了。
“你们烦不烦?我白哥说了没有就没有,你们吃饱了没事干?”
我偏过头去看,是黄封。
他正一脸的狂气且带有愤愤的模样对着林心悦说道。
林心悦便摆摆手忙道:“对不起对不起……”
这声音越来越低,林心悦也就慢慢的走了去。
这时,小强也聚来了。
我分明看到了他来,却就怔在那,不知该说些什么。
小强只往我这一靠,也不知是对着我,还是对着黄封说:“走。”
于是我便被拉着,就那么傍着的走了。
就好像被两个士兵护送般。
但正要往走廊去,小强又道:“走另一边。”
虽说是有些道理。
但是没用的。
迟早要来的。
不多时,才只走了几步,听得后面就有人道:“白一包,陈老师叫你去办公室!”
我便向着小强和黄封看了看。
也不知笑没笑。
我就挣脱这两人,去了办公室。
如果我笑了,想必很苦。
因为没有放糖。
我暗自松了口气。
【来吧。】
刚推开了那门。
迎接的,便是一双如剑一般的眼。
“白一包,过来。”
我就到了陈老师面前。
陈老师坐着,就那么看着我。
陈老师道:“白一包,你老实说,你有没有拿许博文的钱?”
似乎一谈到钱。
周围的空气便显得愈发炙热来。
尽管这办公室是有空调的,但我还是觉得,闷的无比。
我盯着陈老师道:“没有。”
陈老师道:“那你有没有看到他钱?”
我道:“我不知道。”
陈老师忽的声音大了,且严厉了起来:“你说实话,有没有?!”
我被这声音一惊,但平复下来仍是看着陈老师:“没有。”
这一三问下来。
颇有一种审问的模样。
可我不是犯人。
而陈老师颇像审讯之人。
可惜不能对我上刑。
接着便是叫了那之前的许博文来。
许博文初时还很平静模样,但陈老师一问‘你钱什么时候丢的’。
于是便哽咽起来,眼也红上去道:“老师,我中午来的时候还在的,体育课上来就没有了。”
我想。
就凭着一句话。
足以定我的死刑了。
陈老师又问:“那白一包他没下去?”
许博文顿一顿道:“嗯嗯,我亲眼看到的,而且那些女生也知道他没下去。”
呵。
我想。
若不是出了这等事。
我下不下去,想来是没有人会注意的。
许博文又道:“林心悦还说,白一包他说去上厕所,就没再出现。”
陈老师便脸色阴沉下来,转过身来看着我道:“白一包,你拿了,现在交出来,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我道:“没有。”
陈老师道:“那你干嘛在上面?”
我道:“没力气,不想下去。”
连带着几下的问。
周围的那些老师们边看着热闹,嘴里也说些风凉话。
“现在的小孩子啊,都不诚实。”
“啧啧,钱都敢偷,长大还得了?”
陈老师听得这话,也就再问我道:“白一包你就不解释一下?”
我的脸色愈发平静,语气也越稳道:“该说的都说了,不是我干的,没什么好说的。”
陈老师道:“许博文,你先出去。”
许博文便又用红红的眼看了我一眼,应了一句哦,就推了门出去。
这办公室的空气,仿佛凝结了般,没有人再说话。
连带着空调吹出的冷气。
若是再有些水,不知会不会冻起来。
陈老师道:“那好,我打电话给你父母来问问。”
我也就那么站着,不说些什么。
【腿好酸。】
电话通了。
陈老师和父亲说了些什么无关紧要的。
直到。
“你儿子偷东西。”
“什么?!”
接下来便是不出五分钟。
父亲便出现在了办公室。
接下来便是我。
父亲。
老师。
三人的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