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飞在天上的是什么，人类吗？”
“人类怎么可能背后长着翅膀，应该是传说中的天使吧。”
“那我们岂不是得救了，不要被那些怪物杀死了？”
“应该……是这样吧。”
……
透过屋顶破碎的大洞，屋内的幸存者望着虚立在半空中的方悠云，就像是在绝望黑暗中看到一道代表希望的曙光，彼此间兴奋地议论着。
而此时的姜灵怡与这些人的心情都不同，她很是清楚方悠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一定是因为担心自己的安全才出来找寻自己的。
漆黑的暗幕下，凉风从远处涌来，将方悠云一头浓如波墨的头发吹得散乱开来。长达数米的精致银翼在他的背后完全伸展开来，晶莹的光华炫丽流转其上，仿若神话传说中降临凡尘的神祇。
绝望之后重见希望，抬头望着眼前这一幕场景的姜灵怡，饶是一向冷若冰霜的她，此时心潮也是难以平定，唇角微微上扬，露出喜悦的笑容。
见到姜灵怡处境不妙，心系着她的安危的方悠云，连忙从天花板的洞口降落下来，降落的过程中，背后的银翼也逐渐收缩起来。
人在未知且强大的事物前会产生恐惧。因为不知晓方悠云的身份，也不知晓他到底是敌是友，随着他踏入房间，房间内的所幸存者都憋着大气噤声不语，一丝声音都不敢发出。
方悠云也没有去关注这些人，一进入房间内，他便第一时间快步赶到了躺在墙壁边的姜灵怡身边，蹲下身去将她扶起身来。
“对不起，我来晚了。”他满是歉疚地道。
看着臂弯中她苍白如宣纸的憔悴面色，方悠云很是心疼和愧疚，就在数小时之前，他还曾信誓旦旦地承诺过希灵，说自己一定不让姜灵怡收到哪怕一丝伤害，而现在却……
姜灵怡连出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她虚弱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从未责怪过他，也完全不用对自己说什么对不起。其实对于方悠云能够突然出现，已经让她非常诧异了，她很是清楚这场灾难的突然性，之前也从未抱有过丝毫会有人来搭救自己的奢望。
依靠在他温暖的胸口，虽然失去了全部的力量，可姜灵怡却觉得莫名的安心和温暖，这种感觉就像是很多年之前，幼年时的她被父亲宠溺抱在膝上，又像是不小心犯错时，面对着长辈的责罚，被哥哥温柔护在身后的感觉。
有点多久再也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呢？就连姜灵怡自己都记不清了。这么多年来，就算她早已拥有了一身强大的力量，可这样的感觉再也没有体会过。
这些久远到都快被忘却的温暖而美好的感觉，现在又被重拾。有个可以依靠的人，原来是这么美好温暖的一件事情。
这时，方悠云也注意到了她手掌和身上的清晰可见的鞋印，顿时怒火中烧。抬起头环视了房间内的众人一圈，然后冷声问道：“是谁？”
没有人回答，不过几乎所有人都将目光望向了之前欲行不轨的那两名男子身上，眼神中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见到这样的情景，方悠云将目光移向那两人，单手提剑指向他们：“是你们做的？”
事到如今，被剑指着的肌肉男和黑框眼镜男吓得脸色煞白，很是害怕这名突然出现的神秘而强大的男子会杀了他们进行报复。
“噗通！”
这两人直接跪在了地上，一边扇着自己的耳光，一边痛哭流涕着求饶认错，说自己当时实在是鬼迷心窍，希望方悠云能饶过他们一次，他们以后再也不敢了。
见到他们这样，方悠云顿时心软了，他实在不是什么冷血无情嗜杀之人，之前虽说他也曾经历过浴血战斗，可那毕竟是对吸血鬼那样邪恶的异类，所以自然从未手下留情。可现在面前的只是两名普通人，是自己的同类，他实在下不去杀手。
心念一转，他轻轻叹了口气，剑锋一转，化斩为拍，用离炎剑的剑身狠狠拍在他们的身上，将这两人拍飞出去，巨大的冲击力将墙壁都撞出了一丝裂痕。这样做不会伤及两人的性命，但也会让他们遭受重创，得经过很长时间的治疗才能恢复过来，就算当做对他们两人的惩罚了。
做完这一切后，他对屋内的其余幸存者安慰道：“你们先在这间屋内不要出去，外面的怪物已经有人在处理了，应该过会儿就好了。”早在从天空中赶来的时候，他就看到了街道上有数十名力量强大的天启者，正同样往这里赶来，想来就是前来处理这些浓雾中出现的怪物。
这个层次的战斗，已经不是方悠云可以涉及的了，就算他想去帮忙，也是有心无力。
他收起离炎剑，伸展开背后的银翼，用双臂动作轻柔地将姜灵怡抱起，轻声道：“姜灵怡，我送你回家！”
“嗯。”姜灵怡微不可闻地轻声点头回应，只不过声音细如蚊哼，方悠云根本没有察觉到。
飞翔于夜空中，寒风扑面，因为担心身为普通人的姜灵怡会适应不了高空的寒冷，方悠云还特意用自身的灵力凝聚了一层护罩，用来抵御寒风。
“方悠云，你的心太软了，那两人根本就没有真心悔过之意，只是单纯地畏惧你的力量才求饶。要是在战场上还这样对敌人心存怜悯，无疑是自寻死路。”恢复了一些力气的姜灵怡轻声道。
方悠云知晓她所说的是什么，之前他对于那两名男子惩罚相对来说实在太过于轻微。他自然也看出来那两人根本没有诚心悔过，可要是让他冷血无情痛下杀手，这种事他也实在做不出来。
“他们两人，毕竟都是和我一样的人类，杀人这种事，我实在做不出来。”
姜灵怡很是严肃地警告道：“你实在太过于温柔了，要是你不改变这样的想法，总有一天，这样的温柔会害死你。”
方悠云轻轻一笑：“这世界上残酷的事情都已经这么多了，多一点温柔也不是什么坏事，如果可以，我这辈子都想做一个这样的人。”
听到方悠云的回答，姜灵怡不再说话了，提及起温柔，她突然想若他不是这个性格，而是那种冷血无情杀伐果断之人，自己也根本不会从他身上体会到那种温暖而舒心的安全感。
只是这样的日子根本不可能无期限的持续下去，等到实力恢复，她就必须恢复成那个冷傲强大的“姜圣昊”，再也不能以姜灵怡的模样和身份出现。
多么希望这样的路途永远没有尽头，望着前方如同浓墨般化不开的无尽夜色，她忽然生出这样一个念头。
似乎感觉身上有些发冷，她将身体往方悠云那边又靠近了一份，侧脸贴在他温热的胸口，心跳的声音清晰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