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东西？”
艾比小心翼翼地从断成两截的树干后探出头，用混合着敬畏与好奇地眼神轮番打量着面前那具奇特的尸体，以及站在一旁正收剑入鞘的奥萨。
“魔物吧。”风袍被撕掉一截的“厄兆”有些不确定地回答道：“不过……我从没见过这样的怪物。”
“它的脑袋看起来像萨拉曼达。”少女端详着那颗包覆着赤红色甲壳的硕大脑袋道：“尾巴也很像……你看，在我的记忆里只有萨拉曼达的尾巴上会长五根毒刺。”
“萨拉曼达是双足飞龙吧？”奥萨冷冷地否定道：“双足飞龙怎么会长有如此发达的前爪。”
艾比回头看了一眼刚刚被这只怪物一巴掌拍成两截的可怜松树，赞同地点了点头。
“翅膀也不对。”奥萨俯下身，用匕首挑起翅根处的一小片羽毛：“这个翅膀也明显不是萨拉曼达的；飞龙种是冷血的爬行动物，翅膀上通常是覆着鳞片的翼膜——而这个，看起来更接近于狮鹫或大型飞鸟。”
“这到底是是什么动物啊……”少女费劲地抬起怪物的上颚：“从口腔结构上来看，和萨拉曼达几乎一模一样。会是亚种吗？”
“这恐怕已经脱离飞龙种的范畴了。”奥萨瞥了一眼那壮硕如熊的四肢：“甚至有些脱离正常生物了。”
“我也有这种违和感……”
“飞龙种的头和尾巴，鸟类的翅膀，四足哺乳类动物的肢体和鱼龙种一样的背鳍。”奥萨眯起了眼睛：“这种生物根本不可能存在，更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拼凑出来的。”
“它的关节好像有缝合的痕迹……”艾比睁大眼睛，小心地将一小丛鬃毛拂开道：“你看。”
“看起来像是断肢重接的手术痕迹。”奥萨看了看那可怕的伤疤：“但是我从未听说有动物被拼凑成这样还能存活的。”
“那我们要把它怎么办？”少女畏缩地看着那有五六米长的庞大身躯：“就丢在这里吗？”
“把头拿下来吧。”奥萨拔出小刀切割了起来：“去附近的城镇问问看这东西有没有赏金。”
“头也太大了吧……”
“还可以，本来带走角就可以了，但是刚刚被我打碎了。”
“你倒是小心一点啊。”
“它突然从天上俯冲下来，我实在没有留手的余地。”
“这倒也是……”
“走吧。”奥萨从艾比的背包中取出一个方便的麻袋，将被割下的头颅装了进去：“再走一小时左右就能进城了。”
当两人走进公会大门时，原本热闹的空气猛然间凝固住了。猎人们安静地看着奥萨将麻袋丢到接待员面前，充满敌意地上下打量着他和一旁的艾比。
“这附近有狩猎这家伙的委托吗？”奥萨对周围的气氛习以为常，冷冷地将麻袋里的头颅倒了出来：“如果有的话，还请把报酬交给我。”
“萨拉曼达？”男性接待员苦笑着摇了摇头，敬畏而厌恶地与两人保持着一段距离：“这附近不可能有萨拉曼达——这附近的丛林太茂密了，不适合萨拉曼达飞行并捕猎。它们比较喜欢栖息的地方应该是更远一些的峭壁。”
“这东西不是萨拉曼达。”奥萨冷冷地说道：“双足飞龙怎么可能长有四肢？”
“不……这确实是萨拉曼达啊。”接待员有些迷惑地指了指头颅上半开的口腔：“你看，萨拉曼达的口腔很特殊，为了能够喷出火焰而不伤到自己所以长有板甲。舌头也是，这个凸起的器官是用来分泌不可燃的唾液来保护自己的。”
“这是我从它的翅膀上拿下来的。”奥萨叹了口气，从口袋中取出那根羽毛摆在桌上：“飞龙种的翅膀会长羽毛吗？”
“不……这个大小和形状应该是狮鹫的羽毛。”接待员打量着手里那根快有匕首长短的羽毛道：“它们的羽毛通常狭长而坚硬，边缘像是柳叶刀一样锋利——因为它们要用这个来作为武器去杀伤敌人。”
“如你所见。”奥萨瞥了一眼桌上的脑袋：“这并不是狮鹫。”
“这就……”接待员有些为难地打量着这颗脑袋和手里的羽毛：“我也没见过长着狮鹫翅膀和四肢的萨拉曼达啊——我在这里工作好几年了，从来没有见过有人会同时带着这两种素材回来。”
“不知道就算了。”奥萨冷冷地将双手交叠在胸前：“也就是没有赏金吧？”
“……可以这么说。”
“那么有什么适合我的委托吗？”
“冒昧一问……”接待员小心翼翼地在奥萨身上寻找着象征等级的猎人纹章：“您的猎人等级？”
奥萨从身后的腰包中摸出那枚银质的猎人勋章，有些不耐烦地放到接待员面前。
“现在可以了吗？”奥萨冷冷地问道。
“理论上来说，委托板上的所有任务您都可以接……”接待员用瞻仰的目光盯着那枚银质的勋章：“如果对金钱方面很着急的话……我建议您去试试看凶爪龙的委托。”
身后不知哪位猎人低声笑了起来。
“报酬？”奥萨丝毫不为所动地问道。
“一百五十金币。”接待员从身后的委托板上揭下一张委托单：“委托人要求把它的爪子、牙齿和整张皮都剥下来交给他。”
“全部？”
“八十七颗牙齿和二十四根尖爪一根都不能少，皮必须要完整，上面一个洞都不能有。”
“做不到。”奥萨冷冷地拒绝道：“如果想要炼制出能毒死凶爪龙的毒药，我起码要再跑数十公里去隔壁城市购买材料。”
“我想也是……”接待员失望地将那张委托挂了回去：“我还以为'厄兆'或许能有办法对付这种不合理的委托……”
“还有没有其他的？”奥萨指了指自己几乎被熔烂的残破铠甲：“如你所见，我得换一身装备才行。”
“就算有能够轻松赚到钱的委托，也没什么理由会被留下来啊……”接待员无奈地叹息道：“那种好赚的委托基本上刚挂出来就被取走了。”
“那我自己看吧。”奥萨轻轻地摇了摇头：“不麻烦你了。”
他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凶爪龙那个任务右下角处签署的委托人一栏——那并不是一个名字，而是一句从未听说过的谚语。
“河川向大海流淌，人们朝死亡奔去。”
“法师的风格。”奥萨在心中判断道：“不过据我所知，没有任何魔法或魔药的完成需要用到凶爪龙就是了——他需要这些素材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