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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力排众议

十七日岛东北部,是一大片群山环绕的平原,蔷薇舰队的总部,就位于这边平原边缘的海岸上,是一片成纺锤形分布的村庄。蔷薇舰队拥有船只一百余艘,战斗人员和水手三千余人,加上家属和服务人员,这片叫做百花镇的村落,用有三个港口,住着足足七八千人,是十七日岛上规模最大的人口聚居地。

百花镇镇中央的一栋高大气派的砖石建筑内,此时正人声鼎沸,一层大厅中二十米长的木桌周围,满满当当地坐着十七日岛上各个舰队的领导层人物。海盗高声喧哗、不拘小节的特点,在餐桌上一览无余,劳埃德和梅聘边吃边笑,唾沫星子和酒水洒得到处都是;短指和吉姆撸胳膊挽袖子在划拳,胳膊肘把周围的人打了也不在乎;斯黛夫人则拿着小扇子掩着口鼻,一脸嫌恶地看着这些粗人,也不知脑中在想着明,还是在想着奥古斯丁。

三楼的一间卧室,气氛却与一楼截然不同。这件房间的装饰和物品,都是暖色调的颜色,铺得整整齐齐的玫瑰红床罩,刷着鲜橙色油漆被摆成一条笔直直线的桌子凳子,按照梯形排列的半透明黄色水晶酒具,最显眼的是刷成粉白色一尘不染的墙壁和地板。这间卧室是蔷薇舰队司令派欧迈的住所,他正坐在桌前,左手拿着一面圆镜,右手用梳子梳理着自己的眉毛和胡须。可惜他的毛发天生自来卷,胡子怎么梳都跟一团乱麻似的。不过他并不在意,依然在慢条斯理地梳着,看到镜子上有几粒灰尘,便放下梳子从桌上拿起一块洁白的绒布,仔细擦拭着镜面。

房门被人敲响,一名海盗扯着破锣嗓儿喊道:“司令,其他舰队的人都都到齐了,摩根大人也刚刚进了百花镇,正往这边走,您看是不是要下楼了?”

派欧迈放下镜子说道:“知道了,你去通知他们,我马上下去。”

他站起身子,从门旁的衣架上取下衬衫,前后观察了一下,发现没有皱褶和污点,便套在了身上。他的衬衫有点小,胸前的纽扣根本系不上,得使劲缩起肚子,才能把下边的几颗扣子扣上,衬衫被扯得紧绷着,纽扣仿佛随时会崩飞掉。可派欧迈还就喜欢这么穿衣服,美其名曰“修身款”。

穿好衬衫,在旁边的大落地镜前转了两圈,很满意地笑了笑,又摘下帽子戴到头上,拎起大烟袋锅,开门下了楼。

派欧迈在门口刚一出现,大厅中的喧哗声吵闹声仿佛瞬间被关了开关一样,所有人一下子静了下来。派欧迈迈着方步,走到桌首位置,一屁股坐了下来,寂静的大厅中只听到他身下的椅子发出痛苦的嘎吱声。坐在他右手边的斯黛夫人额头一痛,伸手一捂,是一颗纽扣。她向派欧迈看去,发现他衬衫下数第二颗扣子不见了,裂开了一道菱形缝隙,长着浓密黑毛的肚子和黑洞般的肚脐眼露了出来。斯黛夫人连忙转开视线,这个画面看上去可不是很令人愉悦。

派欧迈环视一圈,眼神在每个人的脸上都要停留几秒,最后又看到了桌上的一片狼藉,叹了口气说道:“怕别人说自己没教养,就别做没教养的事儿,你看看你们把我这儿搞成什么样子了!?”

众人赶忙收拾面前的桌面。派欧迈没管他们的动作,继续说道:“咱们海盗联盟,几年也开不上一次大会,我这次把大家叫来,都知道是什么事儿吧?”

劳埃德坐在派欧迈的左手边,这个位置本来是上川浪的。他开口回答道:“莱西爵士那件事吧?”

派欧迈颔首说道:“不错,我已经收到了莱西爵士的密信,要咱们从半岛北部海岸全线登陆,向主要城市发起进攻。帝国刚刚完成裁军,各个城市的防守力量很少,这是个很好的机会。

“我派出去侦查的人还给我带回来一个消息:巴德小队在基多家族的明阳岛上,建立了自己的舰队,熊爪港逃出来的那些帝国海军船舰,也已经与他会合了。海盗联盟九大舰队变成七个,就是托这个小队的福,不管你们怎么想,我是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我决定,在登陆之前,先把这群敌人消灭了。”

下边一下子炸了锅,一群人开始比拼谁嗓门儿更大。

梅聘:“我不同意,咱们已经计划好了配合莱西的军队登陆作战,为什么还要跟帝国海军打?”

短指:“就是就是,万一打不过怎么办?”

劳埃德:“短指你少给你装傻,你们彩虹兽什么损失都没有,就想着上岸去烧杀抢啊?”

斯黛夫人:“不打巴德小队,咱们的后路被截了怎么办?”

吉姆:“去大陆上抢够本了,还要那些破船和这个破岛干嘛?”

派欧迈大喊一声:“都给我闭嘴!”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自己的意见表达出来就行了,没必要当场撕破脸,得罪派欧迈。

派欧迈挥挥手,让大家先坐下,接着说道:“按理说呢,在神泪岛上你们都已经同意,由我这个司令来统一指挥行动了,不过现在看来,你们的记性都很差。那就按老规矩,举手表决吧!”

派欧迈、斯黛夫人、劳埃德举手赞成,短指、梅聘、黑血沉默表示反对。

三票对三票,平手。

派欧迈有些奇怪地问道:“还有谁没来?”

刚才在卧室门外禀告的那个海盗,小声说道:“摩根大人……”

摩根的身影适时出现在门口,短暂的一瞬间,大家都有一种错觉,他的方脸和门框,仿佛组合成一幅抽象画。摩根看着那个海盗喝道:“叫我摩根司令,什么大人,那都是娘们儿的称呼。”

派欧迈对摩根的迟到毫不介意,他刚才也迟到了几个小时。他指着桌旁的空座位说道:“摩根,快坐吧,就差你了,我们正在举手表决。”

“这场大雨可是让我耽误了不少时间。在表决什么?”摩根一边问着,一边走到座位边,身后跟着刚刚在路上遇到的钱德威。

劳埃德和斯黛夫人看到钱德威,同时惊呼道:“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钱德威刚要说话,摩根大手一挥,回答道:“风系高级魔法师,我新收的手下,受我保护,你们别眼红了。”

劳埃德立马火儿了:“什么你的手下,他可是我的人!”

摩根眯眼看着劳埃德,似笑非笑地说道:“你的人?关在臭水沟里十几天,这就是你对待手下的方式?”

斯黛夫人:“摩根,这人可是巴德小队的仇人,到时候你跟着倒霉,可别埋怨我没告诉过你。”

派欧迈趁势接过了话头:“把巴德小队灭了,就没这个危险了。正好我们在商量,登陆之前先去跟巴德小队和海军舰队打一场,你觉得怎么样?”

摩根想都没想就说道:“我同意。他们把十七日岛搞得乱七八糟,这个仇必须得报!”

派欧迈笑了起来,狠狠抽了一口烟,说道:“四票对三票,那就……”

吉姆噌得一下蹿起来,大声喊道:“等等!‘黄丝带’没参加神泪岛的会议,这就是放弃了登陆的权利,有什么资格投票?”

劳埃德也站起来喊道:“你的老巢都被人烧光了,还不敢去报仇,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斯黛夫人也说道:“我们投的是要不要去打巴德小队和海军,消除隐患,报仇雪耻,跟登陆有什么关系?”

梅聘说道:“放屁!我们投的是先登陆,还是先打巴德小队,要报仇你们两家去报,我们去登陆作战。”

派欧迈实在忍受不了这些海盗的作风,动不动就吵得天翻地覆的。他伸手阻止了斯黛夫人和劳埃德继续反驳,向梅聘问道:“那你们三个觉得应该怎么做?”

吉姆肯定是听梅聘的,这时候短指的意见就很重要了。矮人见大家都看着自己,有点慌神,看了梅聘一眼,问道:“欢喜天打算怎么做?”

梅聘对着众人傲然说道:“欢喜天和黑血决定直接进行登陆战!”

派欧迈看向短指,短指可是知道梅聘这么做的结果,如果派欧迈这边打赢了,十七日岛就在没有欢喜天和黑血的位置了,他们这等于退出了海盗联盟。他对梅聘说道:“你确定?到时候你回不来了,五日岛谁来保护?”

梅聘大惊,五日岛可是卡特家族的根据地,他登陆后,派欧迈把自己在十七日岛上的基地占为己有,还是小事儿,万一一把火儿把他的船全烧了,那家族就危险了。派欧迈只需要截停五日岛与大陆的商船往来,就能把卡特家族活活耗死。

这就是海盗的处事方式,即使是曾经的战友,也会在对自己有利的情况下,背后捅上一刀。

梅聘知道自己唯一的选择是什么了,他低头说道:“我愿意听从派欧迈司令的调遣。”

梅聘的意见就代表了吉姆,派欧迈又看向短指。他对本来是一个阵营的劳埃德和短指两人,表决时却意见相左有些意外,不过一两拨人翻不起什么大浪,他对最后的结果早已胸有成竹。

短指孤掌难鸣,只好也表示同意。他本来就没什么主见,以前就跟着上川浪人云亦云,又因为明的一句挑拨就和劳埃德闹掰。他也想明白了,随大流是最明智的选择,反正天塌下来有派欧迈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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