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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道情2

玉英她们走了,方平没有动,他仍然站在前厅的台阶上,目送玉英出了院子。直到看不见人了,他这才向志清住的前院走去。刚跨过前院的院门,已经听到志清房里人声鼎沸,除了李宝财以外,其他方李两家人全都聚集在这里。方平刚一踏进门,本来赖在志敏怀里的志超便迫不及待地向他跑来。

房里没有椅子,睡在床上的志清稍微抬起头,向志明吩咐道:“你坐我的床上来吧,把你的椅子给爹。”

“是!”志明应罢,坐到了志清的床边上。

“爹!妈呢?”方平刚坐下,志清便向他打听。

“她和秀梅一道看田去了。如果中意,今天就会买下来。”

“妈昨晚几乎没有睡,今天的天气又这么地冷,怎么不在家休息几天啊!”志清脸上显现出一丝愧疚。

“你妈就是这脾气,只要是想到了的事,今天能做的他一定不会拖到明天。另外志敏要出嫁了,要办的事情很多,有些事我又不能帮她……。”

“哥,你跟嫂子说说,有我能帮忙的事,要她只管跟我说。”方香打断了方平的话。

“那你就帮帮君如吧,她带着三个孩子,志清又是这个样子。”

“哥!这个事嫂子已经跟我说了。”

“爹!姑妈,我们这里不要人帮忙,再过十来天,我就能拄着拐杖下地了,我还可以帮着看看孩子。”志清连忙推辞父亲的好意。

“哥!你别急着这么早下地,家里的事还有我呢。我出去干不了大事,在家里干些小事还是做得来的。”见哥哥急着要下地,志明有些不放心。

方平接着劝道:“志清啦,志明说得对,家里有这么多人,过几天志洁和志如也回来了,你就只管养好你的身体。你妈忙这是她的性格,她没事做的时候反而不自在,她自己会调理好自己的。”

……

在他们谈论这些话题的同时,那些大大小小的孩子们觉得没什么意思,便按年龄自由组合出去玩去了,志敏带着志虹也回了她自己的房间。

不知不觉间又已经到了中午,玉贞一手提着一只冒着热气的铁炉锅,一手端着大碗饭进来。刚一进门便大声招呼道:“吃饭了,厨房里已经摆好了饭菜,你们快过去,等会就凉了。”她说罢,把一大碗饭分做了两碗。

要吃饭了,房里这些人除志清之外,全都站起来向外走,志清却问道:“姨妈,你干嘛提这么多菜来,厨房里还有吗?”

玉贞好象没有听到志清的问话,却向正要出门的方平喊道:“姐夫,你慢点去,这里还有事,要你陪志清吃饭。”

听了玉贞吩咐,方平先是愣住了,接下来便停住脚步,疑惑地问道:“要我陪他吃饭?干嘛不让君如在这里陪他?”

“你看看,你要不在这里吃饭,志清就要我把这些菜提回厨房去了。另外,这也是姐和秀梅的意思。你还要劝志清多吃点,早点把身体补回来。”玉贞这样一解释,方平不得不转回来。

志清本来准备要姨妈把菜提走,现在见她把爹也留在这里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连忙改口挽留道:“爹,你就留在这里吧,我们父子俩好久没有这样吃过饭了。”

玉贞临出门,却嘻笑着提醒道:“姐夫,平日里你吃饭总是姐姐给你添菜,今天你要记着给志清添菜哦!”

“好!好!你不说我还真的不会想起来。”方平尴尬地笑了笑。

玉贞走了,房里只剩下了方平和志清。平日方平在家,从来都是所有人恭敬他,今天要他给志清添菜,他看着锅里的整只鸡不知如何下筷子。正在这时,志清向他喊道:“爹,您给我一只鸡腿吧,其余的您就自己吃。”

听说要鸡腿,方平拿筷子夹住一只鸡腿向上提,没料到整个鸡都跟着起来了。他忽又记起玉英给自己夹鸡腿的时候,都是用手拿着,他也用一只手拿着鸡腿上的骨头,另一只手上的筷子压着鸡身,鸡腿上的肉是慢慢地与鸡身分开了,可是那鸡骨上的筋就是把它们粘得那么牢。他只好加倍用劲,结果鸡腿是到了他手上,而鸡汤却带着鸡油溅了他一身。看到这样一个情景,志清想则过身来帮忙,试着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觉得不行,只好推辞道:“爹,您别费力了,我有了这个鸡腿,等会你再给我一些汤就足够了。”

“你只管吃吧,反正是这样了。”方平侍候着志清吃完饭,自己的饭却已经成了冰块。

将近天黑时分,玉英和秀梅竟与李宝财和唐怀带的车队一同回来了,人和车挤满了一院子。玉英跨上台阶,忽又回转身向站在院子里的唐怀吩咐道:“唐大哥,请你和宝财一同把这里安排一下,所有东西暂时都放到烟库里去。”

“行,你放心吧。”唐怀和李宝财同时回答。

玉英正要跨进前厅,忽然又改变主意,转向前院的新屋走去。一同进门的秀梅回头告诉道:“妈,我就不跟你去了,我到厨房去看看。估计差不多要吃饭了,我去帮帮姨妈。”

玉英没有停住她继续向前的脚步,只是稍微回过头来回答道:“好,你去吧。”然后,她快步来到志清的房门前。见方平、志明和君如都在这里,进门后,她自己随手搬了把椅子坐下来,笑着向房里的人宣布道:“你们都在这里啊,也好,我把今天买进田的事跟你们说说。今天一共是买进了二十亩地,这样一来,我们家只管粮田就有六十多亩了。有了这么多的地,靠我们自己肯定是种不下来,将来把它们出租也得用一个人去管理,这个事情暂时就由我办,因为家里最了解地的只有我,以后再慢慢地交到你们手里。”

“妈!田里的这一摊子以后就交给我吧,近一两年你多教教我,我相信我能办好这个事。”志清想承担一些力所能及的责任。

“哥,这个事我看还是我来管,秀梅也能给我帮忙。”志明也争着要管这些田地。

“好了,你们不要争了,你们体谅父母,我们自然高兴,但是,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去。一有时间,你们都要去接触一下田里的事情,不管生意也好,田里的活也好,反正以后都要交你们去管理。总的一条,不管将来世界变成什么样,或者家里穷成什么样,你们都要让你们的弟弟妹妹、你们的子女们读上书,然后才是成个好家……。”

“妈!我们家的生意无论怎样都赚钱,怎么会穷呢?”君如看着玉英,显出一脸疑惑。

“君如,你还不知道吧?汉口的生意没签成协议。”志清向君如介绍。

“你又没有告诉我?”君如显出一脸的惊愕。

“你唐伯早就告诉我了,眼下这样的世道,谁会赶到这里来冒险?只能希望政府快点把日本鬼子赶出去。”

方平静静地听着母子间的谈话,一直没有发言。见玉英说起日本人,他这才忧虑地念叨道:“不知志高现在怎样了,也不给家里写封信来。”在座的所有人员,被他冒出来的这句话给弄得沉默了。过了好一阵,玉英打破沉默,劝道:“方平啦,这事情你着急也没有用,只会急坏身子,你还是多往好处想吧。”

“这事我知道急也没用,我只是想知道他人在哪里,或者说还在不在人间……”

“爹!我看不知道也好,您就当他活得好好地。正如姨妈说的,说不定他自己在外面成了家也有可能。”志清连忙打断了方平的话题。方平低沉而无奈地叹息着摇了摇头。

“吃饭罗!快点来吃饭罗——。”是玉贞那特有的高音在喊:“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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