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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战祸

战火硝烟 险中求生祸终来

一节

再说志清离家以后,尽管路上遇到了大风,因为担心水道上遇到抢匪,他们也只耽误了一天,便又冒着风险往汉口赶去。

船到了汉口城里,这里已经很少有你死我活的战斗,而是一种恐怖的平静。在这短暂而恐怖的平静里,也有一些胆大的商家开始活动了。不过,全都是小心奕奕。

志清找着赵君财交完了烟叶,又按母亲的嘱咐进了两小船食盐。因为汉口刚被日本鬼子占领,还没有来得及对食盐进行管制,加上商家急于出手后逃离汉口,因此,盐的进价不是很高,因此,志清手上便还有一些余款。此时汉口城里,有很多人急于卖掉首饰,用来换到食物,有的人则是卖些现钱在手上,准备寻机逃离这座城市。所有的金银首饰和以前那些贵重物品,此时都不值钱了,只求有人要买。志清便用这些余款,全部为志敏购了嫁妆。

他们出了城市一路行来,也遇到过多股抢货的土匪和败下阵来的散兵。志清奉照母亲的旨意,让他们随心所欲的拿取船上的货物。不过,那些金银首饰则藏到了一个很隐蔽的地方,除了告诉唐怀之外,其他人很难找到。

因为日本人占领汉口以后,迅速向南扩张,志清他们胆颤心惊的走了十来天,却还没有走出日本人的防区。这天,当他们隐在船仓里,不远处却传来了战场上激烈的枪炮声,大家都猜想着快要走出日本人的占领区了,不禁心中轻松起来。他们没曾想到,越接近光明的时候就越是黑暗,就在这个时候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将近半夜时分,志清的船被日本人的一艘快艇截住了。志清首先以为,上船的人还是要船上的物资,便马上打着手势表示同意。没料到那边却派个人告诉他们,原来前方正在激战,伤员送不过来,他们是要征这两条船用来运送伤员。在这同时,还派了四个荷枪持弹的人守在船上,快艇上也还有一个机器手和两个日本兵在做警戒。志清与原来在船上的人全都被押在船头蹲着,稍微有些动作就引得日本人上来几顿拳脚,惊吓和寒冷使得他们全都在上下牙打架。虽然身子在不停地颤抖,但是也只能强忍着蹲在船板上一动不动。志清和唐怀走汉口这么多年了,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看着面前这么多的日本兵,这时的他们也感到无助和绝望了。

就在这最不可能发生意外的时候,志清前面靠船边的一个日本兵和快艇上的机器手同时倒在水里,余下的日本兵全都莫明其妙。他们在水面上找了一阵,没有发现可疑的目标,其中一个鬼子却指着堤岸上大叫。船上的人不由得全都向堤坝上看去,只见一个穿夜行衣的人一晃向堤岸的另一边跑了。船上剩下的五个日本兵便分出两个人向岸上追去。过了半根烟的时间,追出去的两个日本兵还没有转回来,船上剩下的三个又倒了一个,同样又是堤岸上闪过一个人影。到了这时候,船上只剩下两个日本人了,他们交头接耳了一阵,最终还是留下一个警戒,一个上岸搜寻。去搜寻的日本人刚刚翻过堤岸,船上最后的日本人也倒下了。看着眼前发生的每一步动作,志清既清楚又期待,同时还怀着万分地佩服和感激。眼见所有的日本人都不在了,志清和唐怀连忙站起来指挥开船,目光也在不停地搜索周围的动静,希望看到那个发飞镖的人。船将要离开岸边,只见一个黑衣人跳上船来,用低而有力的声音命令道:“赶快开船,上面还有三个日本兵,如果等他们再转回来,你们更难跑了。我走了,我还要去帮我的那个兄弟。”他说完,几步串上了河堤,瞬间不见了踪影。

船上的人立即打起精神,动作迅速地准备开船。他们刚刚把船调离岸边,正待加速前进,不料,最后追去的日本人又折了回来,一看船已经离开江岸,他连忙瞄着船上的人开枪。只听得嘣的一声,船上的志清应声倒了下去。

眼见志清倒下了,唐怀急忙向他跑去。刚到志清身边,就听志清无力地喊道:“唐伯伯!快爬下。”同时拖着唐怀的衣服将他往下拉。

唐怀爬在志清身边,他再顺着志清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堤上的鬼子正用枪口对着他刚才站过的地方。不过,没等他的枪再打响,便又无声无息地倒下了。惊险过后,唐怀再回过头来察看志清,月光下,只见他躺在船板上,就象那失去了翅膀的鸟儿,无奈地仰望着天空。唐怀急忙压低声音呼喊道:“志清!你怎么啦。”

“唐伯,你能不能背我到船舱去?”志清的声音已经没有了底气,似乎就在牙缝间挤出来的。

“好!不用背,我抱得动你。”唐怀说罢,将双手伸向志清的身下。当他的手接触到志清的身体时,只觉得他粘糊糊地,有些打滑。唐怀心中立刻一惊,急急忙忙把他抱进船舱。

唐怀寻思着正要把志清放到床上,志清却有气无力地吩咐道:“唐伯,就把我放在地板上吧。别把床弄脏了。”

唐怀还不知道志清到底伤成了什么样子。听他这么一说,便依了他的意思,将他放在地板上,然后摸索着点了一盏小油灯。当他举着灯重新察看志清的脸色,只见他惨白的脸上,豆大的汗珠不住地往下滴落,左边股胯以下的裤子全被鲜血染得通红。更让人着急的是,那鲜血还在不断地往地板上扩展开来。见到这样的情景,唐怀失声嚎哭起来。他哭道:“老天啦,你怎么不长眼啦,你杀了我都行,怎么要伤着志清!”

见唐怀失声痛哭,志清表情痛苦地安慰道:“唐伯伯,您不要这样说,我年轻,挨得住。”

到了这样的地步,唐怀的心就象掉进了滚油锅里,一阵阵抽缩,一阵阵疼痛。他一边掉泪,一边颤抖着手剥开志清粘满了鲜血的裤管,用盐水帮他清洗了伤口,再用干净衣服将伤口包扎起来。做完这一切,他又抱起志清放到床上去。

发现唐怀要把他放到床上,志清在他耳边小声哀求道:“唐伯,你用抹布把地抹一下,我就坐下面吧,别把床弄脏了,等会你不好睡。”

在这种情况下,听着志清这样贴心的话,唐怀没有去回答,他的心却在抽缩着,眼泪象断了线的珠子,不住地往下掉落。它不但滴湿了志清心前的衣服,也滴碎了志清的心。为了宽慰唐怀,志清小声劝道:“唐伯你别这样着急,我不会有事。”

唐怀稍微摇摇头,默默地将志清放在了床上,用棉被把他盖好,然后将自己的两只手伸到被子里,双手捧着志清的一只手,就那样地坐在旁边守着志清掉泪。因为流血过多,志清很快就昏过去了,体温也开始下降。唐怀向船老大借了一床棉被来,帮志清盖上。但是,志清仍然是一身冰凉,没见暖缓过来。因害怕志清冻死过去,唐怀索性脱了衣服上床抱着志清,用胸部温暖着他的身体。一段时间后,志清的身上慢慢地有了一点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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