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尴尬。
斑马走到客厅去抽烟，娜娜起身收拾碗筷，大概抽了还没两口吧，娜娜便走了过来，碗还没洗完，手上还滴着水。
像是鼓足了勇气。
“你要干嘛。”斑马没来由的缩了缩身子，他有些紧张。
娜娜清了清嗓子，在斑马的对面坐下，说道：“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情。”
“你说。”
“嗯……”娜娜一边望着天花板，一边下意识的把斑马嘴上的烟拿掉，熄灭。
斑马有些无奈，但他已经习惯了。
“你知道，我很喜欢养花吧？”娜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看着斑马了。
“我……不知道啊。”斑马一愣，他的确不知道。
“哎呀。”娜娜似乎有些恼，她又说道：“我每一次跑回去，其实都是为了照顾我的那些花花草草。”
“哦……是这样啊。”斑马假装没有听懂是什么意思。
有沉默了一阵，娜娜才开口道：“我想把我的那些花搬过来，一来方便我照顾，二来，外面的院子空着也是空着。”
斑马不说话，说实在的，他很想答应，但……
空气大概凝固了有那么五秒，娜娜有些焦急、又有些害羞的问道：“怎么样嘛？”
“还是不要了吧。”斑马又点了一支烟，这一次娜娜却忘记了阻止。
“你说什么？”娜娜大概以为斑马又说了什么她没办法听懂的中文。
“我的意思是，我的伤好了，你就不用留在这里照顾我了。”斑马说这话，也说的很艰难。
“我不是……太懂。”或许她是真的不懂，或许她是不想懂。
“我的意思是……”斑马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嘴里觉得越发苦涩，说真的，自从遇见了娜娜之后，他的烟瘾小了很多。
“我的意思是……”斑马又重复了一遍：“我的伤马上就要好了，你也马上就可以……离开了。”
“哦。”娜娜似乎有些木然，她就这么轻轻应了一声，然后有些不知所措的站了起来，她微笑，笑得好假、假到让斑马心疼。
“那就祝你早日康复吧。”娜娜东张西望了一会儿，才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的说道：“我先去把碗洗了，你少抽……”
话没说话，娜娜却停住，斑马把脸埋在烟雾的后面，不看娜娜、也不让娜娜看见自己。
娜娜走向厨房，斑马被烟呛到。
说实在的，娜娜很少被拒绝，因为她也很好提出要求，她知道的，她早就知道，这是奢求，以自己的身份，还要提出这种奢求实在是有些不像话。
本来嘛，那些东西就只是梦而已。
娜娜的卑微是对于她来说在正常不过的情绪。
她把水龙头开得很大，很大。
而斑马，也是同样卑微的存在着，他不是不想娜娜留下来，或许他也希望着，只是不能而已。
娜娜留在自己的身边会有危险，这种事情并非以前没有发生过斑马很想对娜娜说些什么。谢谢已经说过了，该要说对不起了吧？
但，斑马说不出口，最终只是对娜娜说：“我要出去一会儿。”
娜娜轻轻的应了一声，两人之间没有了多余的对话，其实，沉默才是多余的。
斑马出去，并没有事情可做，只是想暂时逃开而已，待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上了，他看见了浓妆艳抹的娜娜。
实际上，娜娜从下午就开始化妆，却一直哭花、有重新画、又被哭花……
“你要去哪里？”两人在客厅相遇，斑马微微一愣。
“去工作啊。”娜娜勉强的让自己看起来开心，但她做得并不好。
“工作？”斑马忍不住问：“你的工作不就是照顾我吗？”
“很久以前就预约好的，而且……你的伤不是马上就要好了吗？”娜娜看着斑马，似乎期待着他说些什么。
斑马抓了抓头，只是说到：“哦，这样啊。”
哦？就这样吗？就这样吧。
娜娜微笑，说道：“我会尽量早些回来的。”
“都好。”斑马还是忍住了，忍住了把娜娜留下来。
两人擦肩而过之前的微笑，在擦肩而过之后依旧继续着，只是那微笑都太僵硬、太虚弱。
娜娜关上门之后，斑马忽然觉得她应该不会回来了、
该落寞吗？还是应该庆幸吧？
斑马躺在沙发上，开始思考一个问题。
九天，有可能会爱上一个人吗？
应该是有可能的吧？毕竟有一个词，叫做一见钟情啊。
斑马从来不相信这句话，他可以第一眼就喜欢上任何一个略有姿色的美女，但绝对不会爱上，对于斑马来说，爱没有那么容易。
但，他不得不承认，在此时此刻，抑或她在拒绝娜娜的时候，他的心都很痛苦，那痛苦也持续着。
就好像在一片沙漠之中，有那么一滩积水，清凉、甘甜，却一直一直的被头顶的烈日给蒸发着。
斑马对自己说：“我并不爱她，我希望她留下来只是因为她能让我不再做噩梦，如果就因为这样，我就把她留下来的话，就辜负了她的一切。”
斑马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可心里还是不断的在想着。
想着什么？
大概是娜娜的一颦一笑，那些笑容温暖且动人心弦。
想着什么？
大概是娜娜在做家务时的样子，那些样子让斑马时长晃神，这里好像就是自己的家。
想着什么？
大概是娜娜从自己的嘴里把烟拿掉的样子，或是在晚饭之后逼着他出去散步时的撒娇。
想着什么？
大概是斑马前几天做的一个美梦，他梦见自己结婚生子，而她的妻子……
当时他看不清楚自己妻子的样子，但现在，他知道那是谁。
九天有可能会爱上一个人吗？
大概会的。
会有一见钟情吗？
大概在斑马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的时候，他不相信。
爱情，在很多时候一种交换。
斑马拯救了娜娜，娜娜爱上了斑马。
娜娜治愈了斑马，斑马爱上了娜娜。
就算是杀手和妓女的故事，他们在彼此的眼中也是英雄和天使。
斑马一下子做起了身子来。
喃喃说道：“对，我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