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咔咔……”空仓击发的声音连着响了几次，戴着防音耳机的徐无用才注意到枪里的子弹已经打空了。
“唔，总之先看看成绩吧。”徐无用放下手枪和耳机按住射击位边的按钮，全息投影靶立即被投影到了他面前。
着弹点和预想中差不多糟糕，弹匣里的十五发子弹大部分都被打飞了，只有可怜的一颗子弹穿过人形目标的小腿，即使这样的可悲成绩徐无用觉得十有八九也是蒙中的。
“哼哼哼，你还需要练习啊。”正在为自己稀松糟烂的射术叹息，隔壁射击位传来了芹泽趾高气扬的嘲笑声。
“普通情况下不是应该给新手点鼓励吗？比如至少还没全脱靶什么的。”瞟了一眼芹泽全弹命中的好成绩，徐无用牢骚道。
“我就是在鼓励你呀，也不对，这应该叫激励吧？”芹泽的中文总会在莫名其妙的地方有莫名其妙的出入。
“如果嘲讽能被称为是激励，你应该换个中文老师了。”男人的天性让徐无用心里并不排斥和平地舞枪弄棒，可被一个比自己小上快一轮的女性碾压就是另一码事了。
“明白就行呗，何必那么咬文嚼字。”芹泽撇了撇嘴。
“是是是，我就是个喜欢咬文嚼字的鸡婆男人真对不起了啊。”知道自己改不了这臭毛病的徐无用索性破罐破摔，“话说回来难得有休息，今天又是吹的哪门子风想起把我拉到射击场来了？我还真没看出来你居然有这么暴力的爱好。”
“我又不是暴力女还不至于把射击当成爱好看，之所以让你跟着一起来完全是为了你好啊。”芹泽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
“为我好？怎么讲？”徐无用不明所以。
“这里不方便说，上车谈。”芹泽跟徐无用使了个眼色，自顾自地跑到柜台那里结账去了。
离开射击场的两人驱车驶上市郊的高速路，中国的枪支管制虽然不像上世纪那么严格，储存了大量武器的民间射击场还是被安置在了相对安全的郊外，所以想爽快地玩玩军火的发烧友们都得大老远跑到这种荒山野岭才能放心合法地过瘾。
“现在能告诉我了？”车子开起来之后徐无用又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题。
“嗯，怎么说呢，特意带你来是为了给你点关于武器的概念吧。”芹泽支着下巴想了想，回答。
“我要那种概念干嘛用。”徐无用还是没明白。
“现实中当然是用不上啦，真刀真枪的活计有秃鹰那帮人就够了，不过在梦里又是另一说。像你这样的同化型本来就没有多少改变梦境的能力，如果对最基础的暴力手段都没有概念你很难保护自己的安全。”芹泽摊手道。
“你的意思是在梦里用得上？”这一点徐无用还真没想过。
“大家都提醒了你多少遍梦境中是非常危险的，一个不小心你可能就永远栽在里头了。别以为进过告示板就当自己见识过梦境中的险恶，告示板是为了方便舒适特别定制的梦境，就跟城市和热带雨林的区别一样，真正常见的梦境对我们这些入梦人来说是块充满了危险的蛮荒之地，必须加紧十二万分的小心。”徐无用漫不经心的态度让芹泽不由得发出叹息，心想着是不是自己的教育太温柔才让徐无用小看了他随时可能遭遇的危机。
“……”徐无用那边没吭声，似乎在思考什么。
“我不是同化型，没法教给你太多东西，但是有一点对所有入梦人都通用，那就是一个人在现实体会过的经验在梦中绝对能保留下来。如果你是个特种兵，至少在梦里你也是个特种兵，可你在加入时只是个普通人连枪都没摸过，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让你在现实中尽量掌握一点自保技巧了。”这个教育方针是芹泽在确认自己没法教给徐无用更多后定下来的，采用这么没效率的教学方式是因为她不想徐无用使用太多会威胁精神健康的跨界技巧。
“谢了，难得休假还来陪我做这种事。”至少徐无用能够理解对方的这份苦心，他很诚恳地说了声谢谢。
“我们是搭档嘛，互相照应应该的。”芹泽拍拍徐无用肩膀示意他别放在心上，然后解除掉自动驾驶将注意力放在了路面之上。
在路边风景秀丽旖旎的高速公路上飙车才是芹泽真正喜欢的消遣，清风拂过五色斑斓的长发露出她愉悦畅快的侧脸，给人的感觉就像这丫头真能随风飞起来一样。徐无用饶有兴味地看着那张侧脸，忽然觉得就此作幅画应该很不错，或者拍成影像投稿给汽车公司做广告恐怕也能大受欢迎。
“滴滴！”可惜愉快往往很短暂，在星光塔高大的剪影隐隐出现在地平线尽头时候车载电话响了起来。
“我是芹泽。”芹泽有些失望地换回自动驾驶，用很正经的语气接了电话。
“紧急任务，秃鹰就在你头上，停车。”电话另一边是吴笙，她对自己打扰了芹泽的兴致一点也不觉得抱歉。
“知道了。”芹泽挂了电话叹口气把车子停在超车道上，头顶的直升机也现出身形落在车前。
休息结束，日复一日的工作又将开始。
“什么情况？长官和娜塔莎姐不是在值班嘛。”把爱车调回自动驾驶让它独自离去，钻进直升机的芹泽劈头就问。
“可以的话我也不想打扰你们，问题是同一区的两个重要人物在同时遭到了入侵。”秃鹰的态度要比吴笙好些，“这次遇袭的还是五组，他们在上一次袭击里损失就很大，所以第一次入侵被发现时长官他们马上就投入支援了，可是没想到紧接着就发生了第二次入侵，大家都抽不出人手才会把你们两个召回来。”
“大白天的同时发生两次入侵？俄罗斯那边现在是极夜吗？”这显然不是常见状况，不管时间还是时机都太巧合。
“跟那没关系，五组的外勤刚刚证实两个被入侵对象都让人下了安眠药，而且这两个人正同时在俄罗斯远东区的海参崴开会，对手肯定是有备而来。”秃鹰解释道。
“只是安眠药？”徐无用听出了些不对劲的地方，若是有能耐让对象喝下参了“佐料”的东西那直接下毒不是更方便么。
“可能对方并不想让这两个人死吧。”秃鹰也不太确定。
“ILF，绝对是他们，除了这帮怪人我想不出来有谁能组织如此有效的入侵还不想让目标死。”芹泽倒是一口咬定了对方的身份，“秃鹰，你说这两个大人物都是去参加会议的，他们什么来头？”
“你等会我看看……嗯，一个是新苏联方面的民政部部长，一个是我国的环境控制部部长，会谈主要议题是解决远东区中国农业租赁地造成的土地和水源污染，具体还有什么细节五组那边没有多说，可能是他们不知道也可能是新苏联方面不让透露。”秃鹰翻了翻手上的活动信息界面答道。
“切，都这种时候了还遮遮掩掩的。”受害国的不配合让芹泽不由撇撇嘴，“我们要潜入保护的是哪个？”
“中国这边的，详细个人资料天眼已经发过来了，你们看看吧。”秃鹰将界面递给芹泽，待会同样要跟随潜入的徐无用也探过了头。
顾童瑶，女性四十四岁，现任中华人民共和国环境控制部部长，上任两年政绩相当不错，尤其在保护林地和湿地方面贡献十分突出。这位受人尊敬的女士年轻时候就是位走遍全球的环保学者，为了提交博士论文曾经亲自到环境恶劣濒临毁灭的南美雨林实地考察长达半年，她也因为这份价值极高的论文被上层看中成为了国家级研究员。从此之后她依靠扎实的知识和踏实的作风平步青云一再升职，在担任过数个地方职位并创造了良好政绩的情况下被委任为国家环境控制部部长。
“嚯，正牌的精英啊。”单从这份简历徐无用就能想象这位女士的人生有多么波澜壮阔了。
“我只希望她别在梦中把我们送到巴西雨林里面去。”潜梦经验比徐无用丰富得多的芹泽对此则抱着截然不同的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