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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5 紊乱2

两天后,人们来到了这个已经不称为房间的“房间”。在一堵残缺的墙上,他们看到了血肉的残骸,就像是被拍死在墙壁上的苍蝇蚊子一样,肠子、肝脏和一团团已经不能辨认的结缔组织被胡乱地抹在墙壁上。除了这面墙,房间中便没有完好的东西。事实上,在将近十公斤的TNT炸药爆炸之后,原爆点还能存在着这么一面保留了被杀者残骸的墙,已经可以称得上是一种奇迹了。

黑色箱子真的是炸弹。

魅影第二次来到剑桥大学。这一次的时间更早,距离霍金演讲还有整整一个月。不同于上一次的不屑一顾。这一次,她开始显得像是惊弓之鸟一般,对周围一切的目光异常小心。她有一种错觉,只要有人存在的地方,便有一双眼睛默默地看着自己。

你无法想象一个活了几千年的人,在面对重复的关键时刻,其选择有多么地疯狂。

在一种惶恐与疑惑的忐忑中苦熬了将近20天,她没有等来任何的支援。以至于她不得不依靠偷窃为生,来支付青年旅馆的房费。更糟糕的是,因为她鬼鬼祟祟的举动——这一次,她还刻意没有扮成徐慧梅的样子——青年旅馆的老板已经对她起了疑心。

又过了几天,新闻以一种阴谋论的语调来播报一则发生在剑桥大学食堂厨房的火灾。在火灾中,几个人被人反锁在房间内,活生生地被火烧死。之后,警方公布了现场存在纵火的线索……

那些人原本应该登场的。

她开始拨打一些记忆中的号码,并告知电话那一头的人,必须赶在某个时刻来到剑桥,完成她们的计划。尔后,她冒着被追踪逮捕的风险,亲自动手,搞来了一些武器和弹药。

尘常常说,命运有时便会发生,命运无时,无论如何谋划都不会发生。她忽然觉得这句话很讽刺。现在已经不是有没有的时候了,而是原本应该发生的事,却被另一群自己也想不明白的自己,用一种近乎野蛮而疯狂的方式阻止了。

她忽然产生了一种提前动手的强烈愿望。

记忆中的反抗力量,微小而可笑。她想在想起来,都有些佩服自己在几百年前——按照她自己的时间线来算——的天真与无知。她还记得演讲前那一个疯狂的晚上。在霍金演讲开始之前,徐慧梅就开始行动了。她在剑桥内外奔波,杀死记忆中出现过的,任何在霍金演讲中出现的刺客与暴徒。然而归根结底,她还是会漏掉一个人,那就是徐魅影自己。

当然,她要杀死霍金,并不是为了迎合命运,制造出完美的时间线循环。她要杀他,仅仅是为了杀他而已。而成功率最高的时间和地点,就只有记忆中的这场剑桥大学的演讲。

杀掉这个人,她还将杀死其他的科学家,直到世界上没有前沿物理学家或是高能物理学家位置,包括作为徐慧梅的她自己。

被她用电话通知的自己们行动迅速。距离霍金演讲开始前的5天,他们来了。这是几名生活在英国利物浦的普通人,但是他们的思想也不普通——这是徐魅影能够找到的,距离剑桥最近的几个自己了。

他们不负众望,带来了轻重枪支与炸药。这些炸弹中,有一些被他们自己绑在身上。徐慧梅知道,生命对于自己来说已经变成了一种消耗品。循环到了这个阶段,每个人的一生都不存在任何人生的意义,只为了完成更未来的自己所交代下的任务。

又在一天之内,他们被接连杀死。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反抗的力量开始用徐魅影的方法对付他们。只要能够出现意外事故的地方,就必然会出现看似巧合的灾难。来自利物浦的自己到达剑桥之后,分而待之。但是很快,他们的尸体便会在第二天被发现。

以此带来的蝴蝶效应开始狙击。原本应该出现霍金演讲,因为火灾和谋杀,理所当然地被取消了。保护霍金的人宁愿霍金本人败兴,也不会让霍金暴露在可能的,千奇百怪的可能性谋杀之下。

魅影决定去剑桥大学的食堂找到那个人。在过去的记忆中,只有那个时候的自己才是一切反抗力量的源头。或者说,反抗力量只有徐慧梅自己。

这个在循环伊始满腔热血却孱弱固执的可怜人。

“土豆里……”

“行了,别说了。”正在把玩着土豆的徐慧梅打了一个响指。

宛若是X战警中查尔斯的心灵异能,食堂大厅中来来往往的人群停了下来。所有人都保持着一股固定的姿态,岿然不动,甚是渗人。

又过了不多久,食堂中的人们齐齐发出一声哄笑。一个个窜将上来,将魅影和“徐慧梅”包在了正中心。

“魅影,你不要和我说土豆的事了。我既然能这样做,你肯定能明白。”那人定了定,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道,“其实我们一直在此时此刻等你。”

记忆中那时的自己,并没有参透意识跳跃的秘密,至于指挥更多的自己也无从谈起。魅影看着眼前人的面庞,忽然有些恐惧。要么,这个人是披着自己过去外表伪装的其他人。要么,是自己的记忆出现了问题,记录下了一件本不应该发生的事。

“我还是我,不过不是过去的我了。”那人似乎能看穿魅影的想法似地,说道:“我们所认为的强大命运,随着我们意识跃迁次数的累加,已经逐渐承受不住。”

魅影愣在了原地,不知道作何回答。她还记得,在这一瞬间,因为惊讶而沉默不语的人应该是对面才对。

她觉得自己好像一直处于被动。

这时,那人又打了一个响指。哄笑的人们身上的魔咒仿佛被解除了一般,又回到了各自的位置,自顾自地表演起来。整个剑桥大学的食堂都弥漫着一股平常而欢快的气氛。

“魅影,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当有一天,世界上的意识全是我们自己会怎么样?”那人顿了顿,说道,“又或者说,我们已经成为了全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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