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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4 无法活着的他2

他的一生几乎与轮椅为伴,时常仰望银河天穹,漆黑的双瞳中倒印出群星闪耀的辉光。没有他人的帮助,他甚至都无法离开一间片隅大小的房间,可是他的思想却在宇宙浩瀚的黑暗空间中穿行。那思想不断前进前进再前进,循着一百多亿年前的宇宙大爆炸的余晖光点,寻找最终的光明。宇宙的原理,正如热力学原理所说的,本是黑暗而无序的。然而他却始终坚信着,黑暗的背后,是光明与希望永恒不灭。

2031年,人们最终找到了他,背靠着剑桥大学的灯火通明,一条漆黑而平静的河流在他的身前趟过,什么也倒映不出来。黑暗将他完全地包裹,寒冬的冷风带走了他的希望与光明,让他的尸体很快冰凉下去。

他中了六枚子弹,其中一枚留在了他的心脏中,导致了他不可挽救的死亡。通过弹道反推,警方知道这六枚子弹分别来自六把不同的自制陶瓷手枪,和杀死保护他的那些人的手枪如出一辙。当然,在他临死前,还有更多的手枪发射出子弹——他们在那条河低找到了数十枚弹头。他像是被处刑一般被黑暗杀死。就算上帝真地庇护他,所做的最大努力也不过如此。人类欠他太多,而他欠上帝的也太多。

这一次,她比上一次还要早地就出发了。“处刑”的人们的藏身处,她都记地一清二楚。演讲开始前的整整一个晚上,她都在忙碌着,从校园的这一头的员工宿舍穿梭到那一头的职工宿舍。她打开一道道紧锁着的房门,让自己融入到漆黑中。然后,她摸到了正在床头酣睡的那些人,一手抓起枕头捂住他们的脑袋,一手拿着匕首不断地刺入他们的要害。即将发生罪恶的鲜血在床单上蔓延,不光染红了床单了,也染红了她的手。

为了隔绝所有可能性,她在一个晚上杀死了12个人。凌晨五点左右,她决定杀死最后一个威胁。在黎明与黑夜交替之时,她来到了校园厨房。所有的黑暗中,只有这里还亮着灯。走入隔间时,灰白色的灯光在她的头顶摇曳。复仇的目光穿过一排排白色的货架,在刀起刀落的闪光之间,她看到了那顶白色的厨帽煞有其事地晃动着。在维德那高大忘我的白色身影之前,数十个被精心挑选的土豆被整齐地陈在托盘中。每一个土豆上,都被维德用刀尖刻出一个X。通过X的间隙,黄铜子弹的尖头像是一粒粒闪光的星星。

维德如此忘我地操作着,以至于当她已经站在他的身后,维德依然浑然不知。两只染血的手一左一右地探了过去,尔后紧紧地夹在他的两颊。维德刚想说些时,这两只又像是齿轮版地飞快转过半弧。

咔擦一声,他的脖子便被扭断了。

她杀死了维德,就像是十几次的轮回之前,她赤手空拳地杀死战场上的敌人那般。

做完这些时,她紧绷的心终于安定了一些。继而,她藏尸,洗手,更衣,把那顶白色的厨师帽从他耷拉的脑袋上取下来,戴在了自己的脑袋上,对着货架的反光正了正。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了吗?徐魅影问她道。

魅影出现在后厨房时,她的惊讶转瞬即逝。但是很快,她意识到,如果魅影是来阻止她的,那么就代表着所谓的历史进程,并没有魅影说的那样牢不可破。她只撇了魅影一眼,便再次将注意力放在了砧板上。为了打破历史进程,

至少礼堂中听众的午饭也不可能是土豆了。她已经吃厌了。不想再看到关于土豆的任何餐食。

“我说,你觉得这就很安全了吗?”徐魅影边说着,抓起货架上的一个西红柿,在手中把玩着。

她依然看也不看魅影一样,专心将砧板上的胡萝卜切成丁,尔后一批一批地送入到沸腾的煮锅中。她觉得她已经赢了一半,除非徐魅影在厨房中杀死她——对此她也紧紧握着右手的切萝卜的尖刀。只要魅影一拔枪,她就会把尖刀丢出去,比她开枪的动作快多了。不过眼下,她的一举一动看似很安全,并没有拔枪的准备动作。

那么魅影就是一个喋喋不休的幻影了,她慢条斯理地切着,心中如此想着。

“是啊,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一直都知道。你以为你做出一系列出离理性判断的举动,就能用自己不确定的意志选择来破坏历史进程?但是很可惜,你对抗命运的乖张奇特,在命运看来,不过是一段记忆,一段已经发生的事件的回放。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命运还有比你计划更详细和周全的安排。你将会发现,真正无法预料的并不是你自己,而是命运的多线程计划。”魅影微笑着,“我等着看到你另一次的失败。”

“我虽然会失败,但是我的次数是无限的。”她冷冰冰地挥回应道,“几十次几百次算什么,我可以尝试几千次。而你呢?你又算什么?只不过失败了几百次,就以一种神的语气来这里对我冷嘲热讽吗?命运本不存在,而你却变成了这虚无之物的奴隶。”她说道这里事,侧眼看去,想要看看魅影脸上的表情。

魅影却真的像是影子一般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她忽然发出一声苦笑,大概这只是自己的幻觉和幻听吧。

8点15分时,她做好这一切以后便打开了直播,观看和倾听着礼堂中发生的一切。在直播中,她环视了一圈,发现除了那个自己,极端组织中本应该出现的人一个也没有出现。就这样,整个演讲在相安无事中走过了一个上午。她去送了餐之后,便停留在礼堂之外,目光死死地盯着霍金和他的轮椅。

她只剩下最后一步,待到演讲结束的那一瞬间,她即将冲上讲台,扑倒霍金。这样,那个愚蠢的自己发生爆炸时,碎片将被演讲台所遮挡。

这样总不该出现什么意外了吧,她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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