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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2 无法死去的你2

与徐魅影第二次面对面的交流发生在2031年6月31日早晨。那时,她正在剑桥大学食堂进食早餐。当餐厅中的学生越来越多时,广播声也响起了,再次提醒学生们准备好自己的问题,向斯蒂芬·威廉·霍金提出有建设性的问题。

她用刀叉小心翼翼地处理着餐盘中的椒盐土豆。将一大块土豆切成小块,缓缓地送入口中,细嚼慢咽着。当她的舌尖触到黄铜的表面时,她便会停下来,放下刀叉,用一只手捂着嘴,另一只手悄无声息地伸入口中,将子弹掏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入到挎在右肩的挎包中,和那把陶瓷手枪一起放着。这是她唯一的方法,逃过剑桥大学内部重重的安保,让子弹和枪汇总到一处。

为了这个日子,她精心策划了将近2年。自从进入剑桥大学物理系那一天开始,她便像是间谍一样,将关注的重点放在学校本身而非物理学上。一开始,他疑惑着3年后发生的那场演讲。他们能将陶瓷手枪带入会场,又是怎么将子弹也带进去的。会场外敏锐的金属探测器连一枚硬币都能检查出来,却查不出一枚枚黄铜子弹?

直到后来,他记起了那个细节。在演讲进行到中午时,校方曾经为在场的演讲者和霍金本人准备了午餐。当天吃的是土豆——如非硬性要求,几乎没有人会吃。剑桥大学的土豆烹饪一向难以下咽,本校学生心知肚明。

土豆是不需要经过安检的。没有人会蠢到在这种食物里放炸弹,但是藏匿子弹却是可以的。所以一切就明了。细细想来,他却发现在那一次的经历中,并没有关于土豆的细节。这一个无关大雅的细节缺失,恰好也印证了霍金的说法。

循着土豆这条线继续追查下去,更多的细节和吊诡之处便清晰了起来。极端组织在剑桥大学的伪装身份就是厨师与服务员。和她一样,为了那个日子准备了数年。

除了剑桥大学的厨房,她也看到了别的细节。2026年时的那座石凳旁,她看到了年轻时的徐慧梅,正激烈地与克利夫兰讨论些什么。这番场景她窥探了很长时间,也发了很长时间的呆。她意识到,这并不是回忆,而是真实发生的事件。这一切微妙地就像是有关时间旅行所描述的场景,她与过去的自己相遇了。但是过去的自己却全然没有意识到未来的自己就在林荫之外,经经历了种种,饱含着百味陈杂的内心看着自己。最后,时间继续流逝,克利夫兰和徐慧梅离开了这座初次产生交集的世界名校,微妙的相见也变成了回忆中的回忆。

她吃到第六颗子弹时,一道阴影挡住了窗外的阳光。她的世界陡然间黑暗,回忆也在诧异中消失。她的口中含着冰冷与苦涩的味道,侧过脸去,却看到了她高高在上,逆着晨光站立。

她像是看到了一面镜子,镜中映出了另一个自己。、

但是那个人绝对不是徐慧梅。徐慧梅不会将匕首藏在黑色棉衫的袖口中,用刀尖反射的寒光来指着别人。

“土豆里一共有八颗子弹。把子弹放进去的人是剑桥大学后勤部一名叫做维德的食堂主管,在来到剑桥大学之前,维德曾经是‘生命之歌’的核心骨干。策划袭击的计划长达9年。他还有一些同党,在中午11点30左右,按照他的指示将标记好的土豆送到会场中,给现场的极端组织成员。”徐魅影一字不差地把她心中所知道的细节全都说了出来。

有这么一瞬间,她想抓过桌子上的叉子,迅速而疯狂地插入到她的眼窝中。然而当她想那么做时,低头一看却发现桌子上的叉子不见了。抬头一看,那把叉子正在她右手的指节之间转着,被她看似漫不经心地把玩着。

但是她还有一把餐刀,被死死地攥在左手掌心中,圆形的刀尖对着她的喉咙。正如魅影的匕首正随着手臂漫扬,时有时无地指着她。

“你为什么总是装扮成徐慧梅?”她低沉地问道,“她到地和你有什么仇恨。”

“永恒意志的秘密你已经知道吧?”徐魅影却反问道,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嬉笑着和她四目相对。

“我不相信,那是骗人的。人怎么会不死?”她眼睛瞪地正圆。

“我们自己不就是这样的么。被时间抛弃,在时间线上随波逐流,迷失自我,永远都不可能会到那个时刻了。”边说着,徐魅影指了指自己的面庞,“这曾经是我的双眼,我的面颊,我的嘴唇,还有我耳后那颗直径不到1厘米的肉痣。但是现在,这些都不是我的了,只不过是在徐慧梅DNA反转录下所表达出来的面庞——无数普通面庞中的一张。”

“我们?”她咬牙切齿,越发地握紧了手中的餐刀。

“是啊,我们。”魅影说道,“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们都是徐慧梅。我为什么要戴着这张脸的原因也是如此。至少这样,每当我照镜子的时,就能看到真正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样。我

要用这张脸来记得,我,是徐慧梅,而不是这具身躯记忆中的其他人。”

“你不可能是我。我怎么可能变成你这样,冷血、无情、残忍。我怎么可能会射杀我自己的同伴。”

“全因为你经历地不够多。” 她微笑着,娓娓道来,“一开始,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代号为魅影的这个人是谁。我该如何打败她,并阻止一切的发生。几十次轮回过去了,我失败了几十次。几百次轮回过去了,我又失败了几百次。最后,我忽然明白了,所谓的自由意志也不过是命运下的假象。我们阻止命运操控我们,到头来,我们还是命运的傀儡。操控我们的,一直是我们自己而已。我们就是命运,不止是我们自己,更是全世界的命运。”

“我听不懂,也不想相信。”她冷冷地说道,“或许你只是我的幻象,总之我会一直尝试下去的。”

“我本来没有试图说服你,不然你也不会在这里,我也不会在这里。”徐魅影再次笑道,“我只是告诉你,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的。不论是时间机器团队,还是霍金,乃至这个世界,都不可能。”边说着,她站起身来,甩下最后一句话便扬长而去。

“徐慧梅,死亡这么简单的事情你都办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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