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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9 星陨

黄素红离去的当晚,皇甫明只以为她是因为紧张,才不敢回家。不过从她的种种神情判断,皇甫明觉得她应该算是接受了。整整一个晚上,他的心情都不断在期待和忐忑中变幻着。期待着敲门声的响起,黄素红站在门口的,紧张地摩挲着双手,害羞地告诉他已经接受了。忐忑地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黄素红。

在等待的过程中,他的嘴角却是勾起的。眼前浮现出的未来想象中,他似乎又看到了当年和林朝妃在一起的时光。

又在晚些时候,他实在等不下去,出门找了一圈,却始终找不到黄素红的行踪。这时,他的心底已经淡淡地涌出一丝不安。不过他也没有多想,或许黄素红真的需要足够长的准备时间,用最好的状态来开始这段联想。最终,带着幸福和焦急的心情,他沉沉地睡去。

他又做了一个长达几千亿兆年的漫长梦境。这似乎是幻家人的通病似地,总是会在身体极度疲惫期间被梦境所反噬。当然,也因为心态原因,他在梦中没有发觉那不过是大脑的想象力的小把戏。

他梦到在宇宙深处,有一个名为许符乙的超级大魔,不断吞噬着恒星系来满足自己的欲望。也因为许符乙的存在,整个宇宙岌岌可危,无数文明和生物在惶恐不安中度过。

在银河系某个遥远的悬臂上,他和黄素红出生了。一出生,他们便被上天告知,自己是天选之子,是宇宙的希望。为了对抗吞星者许符乙,他和黄素红放弃了人类的肉体,进化成纯粹的能量体生命,不断研究着宇宙能量的秘密。

他们就一直练啊练地,几百年过去了,当他们终于参透了宇宙能量的秘密之后。吞星者许符乙也来到了银河系中。他们两人以意念为念动力,来到了银河中心。在那一环由银河系其他文明所造出的银河系防线中,他们两人一起和许符乙进行了一场长达几百年的战斗。

吞星者许符乙,是一个半径达几光年的宇宙黑洞了。当然,他们明白,对于黑洞来说,任何形式的攻击都不过是它的食物。为了对抗这颗黑洞,他们改变了银河系防线中所有恒星和类恒星天体的轨道,尔后又用无数暗物质星云挡在许符乙的周围。决战的末尾,能量耗尽的许符乙孤注一掷。她的本体——黑洞中的奇点——脱缰而出,疯狂地飞向黄素红一侧。最后,为了拯救的宇宙,黄素红将自己的能量压缩起来,也化作一颗黑洞,和许符乙同归于尽。

他失去了挚爱,心灰意冷,飘回到自己的星球。利用自己的能量为雕刻刀刃,将星球茫茫海洋中的一颗孤岛做成一尊黄素红的雕像。尔后,终日盘旋在雕像的上空,时时刻刻地念着她的名字。

皇甫明醒来时,梦境中的一切历历在目地在心海中沉浮。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现实才是梦境,是战胜许符乙之后的记忆残片。又过了很久,他才慢慢反应过来,那不过是自己用一整个夜晚所作的一场梦。

但是奇怪地是,他却发现自己总是止不住地流泪,不由自主地总是念叨着她的名字。好像黄素红真的已经离去似地。

他还是不放心,眼瞅着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结果黄素红还是没有要回来的迹象。他试图打电话给黄素红,熟悉的铃声响起时,却发现黄素红的手机就在床下。他捡起手机时,打开锁屏时,只看到一张黄素红的自拍。他似乎被这张照片上她吸引住了,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笑靥又好一会儿。

之后,皇甫明陡然反应过来,不祥之兆在心头萌发。他在心底唤起林朝妃,恳求着问她,能不能飘出去,在整个仙都市里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林朝妃。林朝妃的魂儿气地哼了一声,不过还是极不情愿地飞了出去。与此同时,他自己也走出了家门,开上车,满大街小巷地找寻起黄素红起来。

一直到了夜幕袭来,他的车开地没油了。他将车停在路边,双手把着方向盘,呆呆地看着人来人往。

又过了很久很久,林朝妃终于找到了他,支支吾吾地在他脑海里说,“我找到她了,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了一般,大声喝道,“快点告诉我!”

林朝妃的声音似乎哽咽了一下,缓缓地说出一个地点。他发觉这个地点就在附近,打开车门,像是发了疯似地狂奔起来。错乱的脚步带着他一直穿过了街道与街道之间的小巷,穿过一条缓缓流淌着黑水的小运河。最终,穿过了一片密密麻麻的人造绿化树林之后,他看到了一个广场。

广场之中,孤零零地立着一尊雕像,和他梦境中的孤岛雕像几乎一模一样。他暗叫不妙,跌跌撞撞地跑上前去。一到雕像面前,他立马崩溃了。就好像一枚炸弹在他的身旁爆炸似地,耳朵无端地响起“嗡”地一声长鸣。

黄素红的双眸,黄素红的长发,黄素红的身姿,黄素红的一切都凝固住了,化成了这尊表面灰黑,一动不动的雕像。就在雕像的胸口,他看到了一张黑色符咒。顿时,他又明白了,正是这张黑色符咒夺去了挚爱的性命。已经颤地不成样子的右手伸将过去,揭下黑符的一刹那间,雕像融化了。

最终,黄素红化作一滩黑泥,任由他如何歇斯底里地大声喊着,还是止不住地从他的指尖流逝。他看着那团黑泥在脚边流淌着,仿佛看到了梦中的黑洞,在一瞬间将他所有的希望吞噬殆尽,只留下一片漆黑粘稠的绝望。

这时,他连哭都哭不出来了。悲痛欲绝的眼泪,早已在那千年梦境的思念中,干涸成碱。

他口袋中的手机响了很长时间,都没有人去接。终于,催促般的电话声归于沉寂,打他电话不通的岑思甲又发来一条信息,存在他静静地躺在他的上衣口袋中的手机中。

“她的星象陨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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