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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6 剥影之术

酒壶悬在空中时,她又迅疾地从酒壶中脱身而出。身体还未坠落下来,皇甫明就见白光一闪烁,从她指尖绽放出的光点缀在鲸影的尾鳍上。当黑色平坦的巨鲸回身咬来时,她又飞快地缩入瓶中,伴着酒壶飞到别处。继而又是从壶中探出身子,撒下光点。

光点韵开成晕,又飞快地扩散成光芒。光所照耀之处,黑影被驱散。短短一瞬间的功夫,这条率先游曳到放映室中的鲸影消失无踪。影子的碎片像是灰烬似地,纷纷扬扬地飘散开来。

这时,从下方的影院中,又游来了更多影子。鲨鱼、虎鲸、食人鱼、八爪鱼、鮟鱇……一刹那间,这间房间就好像庞杂海洋猛兽的巨大水族馆似地,热闹非凡。

她却好像老道的渔夫似地。在无数海洋猛兽之影蜂拥而来时,那只酒壶快速地穿梭在影子与影子的间隙中。黄素红不断地从酒壶中探出半截身子,用指尖撒下如雨点般的光点。无声的光影交锋之中,用于驱散魅影的光点荡漾开来,彼此连成海浪,瞬息间将接连而来的影子“腐蚀”成影子碎片。

无声的交锋持续了许久才最终沉寂下来。一番激战之后,那些影子消失无踪,只剩下整个放映室的光辉透亮。

“结束了?”皇甫明问道。

却看到黄素红眉头一皱,用眼神示意着房间之外。光芒透过了落地窗,裹挟着影院中的灰尘,化作一道道如探照灯般的光柱。

就看到,影院中的人们继而连三地站立起来,拥挤蹒跚着向放映室走来的。很快,放映室的门外响起了零碎的敲门声,那些行尸走肉中的几个人已经堵在了门外。

冲破这扇铁门,只是时间问题。

又是一场驱魔鏖战即将拉开帷幕?

皇甫明惊慌失措起来,黄素红却不慌不忙,在随身的挎包中翻找起来。皇甫明以为她会拿出个自己见所未见的驱魔道具。却没想,她的手从挎包中拿出时,竟掏出了一个空的可乐瓶。

“师伯,我没有你那么熟练的。”皇甫明盯着可乐瓶,立刻明白了黄素红的意思。她要他一样,不断在瓶内瓶外来回切换,通过这种方法来躲避他们的供给。

“不用。”黄素红飞快地说道,尔后念起一段咒法。顿时,可乐瓶口似乎骤然而出一股强大的引力,不等皇甫明反应过来,便将他拖拽到瓶中。

“逃跑就可以了。”黄素红猛地朝着窗口的破口处丢出了可乐瓶。尔后自己也缩到酒壶中。

这时,放映室的打门正好被那些“行尸走肉”冲破。意识模糊的人们冲将进来时,一黑一白的可乐瓶与酒壶早已飞出了放映室,只留下几颗戏虐似地光点。

一瓶一壶越过了影院上方的顶灯,钻入到一个排气管道中,继而又在排气管道的狭小空间中滚落了许久,顺着坡道一直滑落到排气系统末端的风扇处。酒壶撞开了风扇之后的铁丝网,落地时发出一声脆响,竟在地面上旋转起来。

终焉,可乐瓶姗姗来迟般地落在了酒壶旁。这时,酒壶已经立在了地面上,瓶口飘出了氤氲般的白色雾气。壶中的黄素红稍微缓和了一阵,刚想为可乐瓶施法。

瓶中的黑水却流了出来。还复人形时,皇甫明整个人都陷在街道一旁的排水道中,被污水浸润了一声。

他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问道一股泔水的恶臭,不由得扶着墙根干呕起来。

“缩身入瓶,原来你是会的啊。”黄素红没有丝毫的厌恶神情,反而称赞起来。

回到住处,皇甫明也顾不得形象,三步两步地冲入到浴室中。还没有烧开的冷水迎头泼来,他一边在寒颤之余,一边不停地用毛巾擦拭着自己。一直到长达半个小时的冲洗完毕,他走出浴室时,还不停地嗅着自己的手背,生怕恶臭没有洗净。

“我们可能碰到了一种不太好对付的东西。”黄素红看着身前闪烁的电脑屏幕,自言自语说道。

皇甫明眉头紧缩,那闪烁的屏幕之前,正是林朝妃聚精会神的鬼影。果不其然,一回到家中,她又开始玩游戏了。

“师伯,你说那个玩意是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皇甫明顿了顿,说道:“我看你好像很轻松,一下就消灭了许多。”

黄素红解释说,按照道家所说,影本身是极阴之物,是极阳之光的反面。与生灵相伴的影子,其实也有自己的魂魄。只不过在大多数情况,被生灵的魂魄所压制,不具备自己的意识。然而,道家长生派中,有一种剥影之术,将影子从生灵本体中剥离出来,单独养育成魔。尔后又用控魔道法控制这些影,作为自己驱魔法门用的傀儡。这种魂魄的傀儡,就被称为影魅。

“师伯,你的意思是说,这些影子其实是人为的?”皇甫明问道,“那么那些个鲸鱼、鲨鱼之类的影子……”

“其本源就是那些海中生物。”黄素红说道,“而且不论动物还是植物,不论海中陆上空中,乃至于人神魔,万物皆可剥影。”

“被剥去了影子的话,本体会怎么样?”

“本体的影子会消失而已。”

“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问题可大了。”黄素红说时,眉宇中浸透着肃穆惶恐之色:“万物讲求的是阴阳平衡。影子是极阴,如果缺失的话,本体之像会在极阳中被消融。”

“啊?还会被融化?”皇甫明开始惊慌起来。

“喏,就像她一样。”黄素红指着电脑屏幕一处,小声说道:“本体不能消失,无法被看到,最终化作虚无的鬼魂。所以剥影之术不能用在人的身上,那是逆天改命的大忌。”

“可是用在动物植物的身上的话……”

“是小忌。虽然诸子百家不同于佛,没有不准杀生一说。不过无端地将无智之物变为妖怪鬼魂,还是多少有点作孽。在道家内部,禁止剥离人影,至于剥离动植物的影,并不提倡。”黄素红晃动着食指说道:“所以一向以养魔育灵的道家长生派,被驱魔人诟病的地方就在于此。剥影这种驱魔术,在其他门派几乎绝迹。只有长生派还在偷偷使用这种法术,将一些生灵的影子剥离,化作自己的魔宠妖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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