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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9 未完的故事

陈子圆时常会想起那段波澜起伏的异样人生。许多许多年过去了,她有的时候在梦中依然会看到那张苍白的面庞和那个断臂的女孩。

周一希说,她和她都是命运操控下的傀儡,是残缺不堪的艺术品。现在想想,她觉得这句话似乎有那么一点说服力。不过仔细想想,周一希其实还是错的。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神所定义的完美。对于每个人自己来说,只要自己认为是完美的就可以了。毕竟对于神来说,也存在着他所举不起的石头。

周一希诅咒命运,她却觉得命运是美妙的。虽然其中带着瑕疵,就像是方甲曾经为她写的那首诗一样。

“……我什么都可以忘记,

唯一不能忘却的

却是你的故事。

哪怕我成为了鱼

循环往复的7秒记忆中,

你永远是那第一秒。”

听到这首诗时,陈子圆笑了笑。她微笑着,却没有忍心揭露说,这首诗应该是方甲从某一首老歌上抄的。但是这已经不重要了。

就像是那天那场失败的重逢。方甲精心将自己打扮好,在上衣的口袋中别着一支玫瑰。然而,当陈子圆出现时,那支玫瑰却耷拉下来,就像是方甲茫然无措的面庞。

不过对于陈子圆来说,这一切已经够了。虽然方甲失败了,但是她却成功了。

原本无话不谈的两人,终于在漫长的别离之后,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刹那间,整个广场中的人们都停下了手头的动作,齐声为他们合唱起情歌。方甲激动地甚至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由衷地为他们祝福,还是为别人所唱。只有陈子圆知道,为创造这个浪漫非凡的场景,她准备了三天三夜。

然后,陈子圆给方甲讲了一个故事。一直从广场上露天的咖啡厅说到了学校,漫长地就像是一部长篇小说。直到他们再次拥抱,十指相扣。这一次,她决定紧紧地将方甲抓住,用自己的一生一世来保护他。

后来,方甲从学校毕业了,和陈子圆一起,两个人定居在一座远离仙都的二线城市。方甲找了一份基金投资的工作,而陈子圆则在家中干起了自由职业。两个人平淡地生活了许多年,买了车房,逐渐融入这座慢节奏的城市。

2034年的夏天,他们持续了数年的平静生活终于被一则新闻所打乱。陈子圆依然记得那天下午的空气很闷热,几片乌云悬在天空中,却迟迟不落下雨点。她一整天都心烦意乱不止,太阳穴突突地狂跳,隐约觉得有事情发生。

夜幕降临时,方甲几乎是跑着回到家中,迫不及待地收拾起家中的细软。陈子圆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却不耐烦地将一件又一件的衣服塞入到行李箱中。好奇之下,她打开电视机,就在第一个频道中,她看到了在仙都发生的那件事。

一场恐怖袭击,几乎将仙都市的整个东沙区夷为平地。据说为了平息恐怖活动,军方还动用了核弹头。

尔后,方甲开始计划逃跑计划——这点让陈子圆很不解。虽然那场恐怖活动骇人听闻,成为了全世界关注的热点,但是方甲的反应也太过于激烈了。说到底,这也不过是一场人祸而已。

方甲开始解释道,基金会的幕后控制方其实就是军方。自然,自从那件事之后,军方中的某些内幕也开始在基金会中流传。他也因此,在当天下午就提交了辞呈,匆忙返回家中。

他开始和陈子圆讨论起一个计划,用最快的时间逃亡到这个国度的西部区域,越深入腹地越好,人烟越稀少越好。接着,他将会用这些年来所有的积蓄,打造一个足够两个人过20年的地下防空洞。

核战争?陈子圆的脑中下意识地蹦出这个词语。她这样问方甲,方甲自觉瞒不过自己的妻子,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这是绝密的信息,千万不可和别人说。”方甲忧心忡忡地说道,“恐怖袭击之后,军方认为,这背后是西方的某个大国在幕后操作。为了先发制人,军方决定发起反攻。”

“按照这个形式推断,爆发第三次世界大战也是有可能的?”

方甲不再说话了。横亘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条一望无际的高速公路,通往山岚背后的远方。陈子圆忽然觉得,这就好像命运的完作,没有尽头。未知的未来,谁也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是什么。

这大概就是周一希最想要的现实吧?她几乎要将她忘记,但是莫名其妙地,陈子圆又想起了5年前的那个人。那个自诩为艺术家的疯子……

与此同时,远在几千公里之外的仙都东沙区,随着挖掘机引擎的轰鸣,随行的杨梅迫不及待地走进废墟。原本被称为禁魔监狱的这个地方,地上地下的大部分结构都被破坏殆尽。呈现在他的眼中的,只有一片宛若骸骨狰狞般的钢筋凌厉。在水泥废墟之间,许多机械结构耷拉着垂落了下来。

他的电子眼中出现了一张监狱地图。他刻意绕开正在现场修复的施工队员们,扒着废墟一路向下走去。随着他的深入,越来越多残躯的牢间出现了。空旷的地下,这些牢间静地可怕。又在牢间的破损之内,他看到了数不胜数的尸体——那些并未在克苏鲁战役中释放并死于最终决战的笼中异能者们。牢房与异能没能拯救他们,原本在各个领域中兴风作浪的他们,最终以这么一种的滑稽而奇怪的姿态死去。

但是幸运的是,最终目的地的这件牢房还完好无损。它完整地和周围的废墟格格不入,仿佛根本就不属于他们似地。杨梅心中一阵欣喜,继而又忐忑不安起来。

那间完整的牢房尤为安静,甚至能够完美地吸收周围的噪音似地。那是一个绝对的秘密,只有杨梅和少数人才知道。

他又靠近了几步,陡然间,“咚”地一下,一只苍白的手臂从栏窗中伸了出来,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袖子。

“长官!我感受到了!克苏鲁在呼唤我!这一次,我终于能把那副画完成了对吗!!!”

周一希兴奋地说道,一张翻滚着黑血的面庞死死地贴在了栏杆上。

杨梅却开始犹豫起来,他正面临着两难的选择——到底是听从光乙的遗愿,将这个人放出来。还是听从自己的理智,在此处将她射杀……

全文完,2015/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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