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次发现这个词语的滑稽之处，对于身为不死的永生者的她而言的不可思议之处。
她似乎想象到了门背后的场景。房门一打开的瞬间，或许就是几只对准她的枪口。一个人的手中垂下如圣谕一般的逮捕公文，用标准而官腔的语气朗读到。
“方大仙，你因为涉嫌谋杀99结社探员而被逮捕了。请跟我们前往最近的羁押处，接受调查。”
用律法和武器就能迫使我就范吗？
她在心底自问道，不屑一顾地想。这两样东西就好像是一软一硬，一文一武的两把利刃，架在她的咽喉上。它们往往能杀人于无形或有形。但是对于不会死去的永生者来说，这又意味着什么？
是的，现在的方大仙什么都不怕。相反，她倒是更乐于遇到这样的情景。那样，她就能光明正大地反抗，再次回归到嗜血和杀戮的野性中。
房屋内将会枪声大作，血光飞射。人们闪烁着的惊恐的瞳孔中，反射出她在火光中鲜血淋漓的身躯。她将会如旋风一般卷过逮捕者，用尖刀和手枪大声地说话，以更加恐怖的暴力撕破他们自以为是的嘴脸。
不过是一群弱小的人们，在律法和武器下，却以为自己是强势的捕食者。还有一群人，自以为是正义的使者，自欺欺人地认为正义必将战胜邪恶这种骗人的安慰。、
她甚至等不及要看看他们在鲜血中喘息和挣扎的样子了。
锁头被轻而易举地撬开了，房门被她缓缓推开。
房间中安静地可怕，从玄关看去，惨白的月光曼然地罩在客厅中，地面上的影子交织成团，如幕布般地相互交叠。
客厅中的两个人，一男一女，相互站立着。方大仙一开始以为那是客厅中的两尊蜡像。但是走近看时，她清楚地看到两人栩栩如真的皮肤。这两个人只是僵硬地站着，眼睛却睁着，让人不由自护地感觉到战栗。
方大仙看过那种站着死去的人，和他和她一样，因为死亡太过于迅速，以至于在那一刹那，肌肉还保持着紧绷的状态，整个人就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似地，精确而冰冷地保持着站立的平衡姿势。
很快，方大仙又看到了他们的胸口正随着呼吸起伏不止。这两个人还是活着，却好似在玩一场“红灯行绿灯行”的小孩子游戏一样，刻意将自己凝固住，只是站立着凝视对方。
面对两个诡异的活死人，她一时之间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等等，这似乎并不是针对她的陷阱？她忽然想到了那张逮捕令，是陈力所留给她的。继而，她拿出了那张皱巴巴的纸，就着月光，像是宣读圣旨一样，一字一顿地开始说道。
“异能者杨卞，你因为恶意使用异能袭击我99结社成员而被……”
逮捕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如死人一般站立着的男人却开口说道。
“杨卞，你以为你的梦境能杀死我？”
他说这话时，身体还是僵直在那里，更诡异的是，他眼珠也没有的晃动一下，仿佛是一个机器人。
“我早就应该料到，曾几何时，白菊已经背叛了我的神，投靠了奈亚拉托提普的怀抱。她竟然还派你来杀死我？你们这些克苏鲁的死敌，和奈亚拉托提普一样，不过是胆小懦弱的欺诈者！”
方大仙也僵住了，疑惑而好奇地盯着那个男人。她伸出右手在那人眼前晃动了几下。那个男人却还是老样子，丝毫不对他的行为做出任何反应。
有那么一瞬间，方大仙以为自己变成了鬼魂，根本不会被他们所看到。
“我明白了！”过了许久，方大仙高兴地快要手舞足蹈，在杨卞身前晃动着手指，带着戏虐的语气自言自语道“你的异能只能在沉睡时才能施展。”
她话音刚落，身前两人紧闭的双眼陡然间在同一时间齐齐地睁开。方大仙愣住了，仿佛是凛冽的寒风刮来，她看到了杨卞散发着诡异气息的双瞳，竟止不住地发抖不止。
他和她从梦境的缠斗中醒来，就像是挣脱了铁链的恶魔。
“光乙，你果然深谋远虑。”杨卞指着不知所措的方大仙，嘲弄他到：“这就是你找来的帮手？”
男人虚弱地半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此时此刻，豆大的汗珠不住地从他的额头和脊背上渗出，浸润透了他所身穿的黑色长袍。画有倒置五芒星标志的长袍因为汗水而贴在他身上，就像是越裹越紧的裹尸布的一样，让他呼吸也吃力起来。
“帮手？”光乙仰头看着杨卞，嘴角勾起不屑而挑衅般的邪笑，“我要杀你，哪里只会找一个帮手？”说这话时，光乙用尽力气吹响了一声口哨，顿时门外响起来了纷乱的脚步声。几个手持长短枪的人破门而入，一下将将整个客厅包围起来。
“这才是我的帮手！”光乙高高扬起手，对着杨卞重重地挥舞而下，仿佛是指挥官挥下了指挥刀一样。
破门者们纷纷举起了枪，无一例外地对准了杨卞。
杨卞只是轻描淡写地撇了方大仙一眼。
这个瞬间，方大仙就像中了邪一般，如同一道黑影般地冲向人群。她的动作如此之快，以至于人们都还没有反过来，被方大仙匕首所刺杀的第一个人的惨叫就响了起来。旋即，她迅速地拔出刀，也不顾那人的鲜血飞溅她的双眼，又如野兽般扑向最近的第二个人。
“没想到你带来的帮手这么凶猛！”杨卞咯咯地笑着，欣喜地看到方大仙在人群之中厮杀起来。
不加瞄准地，对着方大仙隳突左右的身影，他们根本不在乎会误伤队友，枪口肆无忌惮地绽放着夺目的枪火。房间中的子弹来回反弹着，穿过了一个有一个不正在歇斯底里厮杀的人们。
光乙忽然感觉到小腹一热，一模肚子，手上竟满是自己浓稠温热的血液。他撕牙咧嘴这，口中咒骂着，在混战中夺路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