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圆干脆站了起来，作势就要离开。陈力还是没有想明白，呆呆地看着她走向门边。尔后，她忽然一声叫住了陈子圆。
“等等！虽然我不明白，但是这难道就是你的预言能力？”
“没有亲身体验，哪有记忆的存在？”陈子圆说道：“不信你可以让小蝴蝶来读读我的记忆。”
不论是否采用陈子圆的计划，陈力倒是真的想和白菊谈一谈。
代表两个结社之间的沟通，想要和白菊面对面详谈的请求经过层层转达。在2天之后，婳羽结社方面终于传来了答复。两个结社之间的面谈可以，但是碍于99结社更为强力的社团实力，详谈的地方要在婳羽结社的地盘进行。
陈力、小蝴蝶、杨梅还有其他几个探员被蒙上了眼罩。前往面谈地中的过程中，陈力明显地感觉到了他们所乘坐的交通工具经过了多次的变幻。尔后，连外在的环境也发生了变化。一下从炎热的环境变幻成潮湿阴冷。途中，她还听到了列车的呼啸声。
眼罩被揭下的一瞬间，陈力清晰地看到了地下世界另一个不为人所知的一面。一个废弃的地下坑道中，四周立着无数锈迹斑斑的廊柱。她脚下的几条铁轨蔓延向黑暗深处，不知通往何处。就在两道铁轨之间，一张桌子一侧，白菊早就坐定了。
而就在她的身后，陈力隐约感觉到了许多异能者藏在黑暗中的气息，就像是白菊所圈养的猎犬们，蛰伏在她所不看到的地方，撕牙咧嘴地扒在柱子后面。
陈力回头看了一眼小蝴蝶。后者点了点头，用自己的下巴示意着衣领上的窃听器。她顿时安心了，来到会谈桌的面前，在白菊的注视下拉开了铁椅，稳稳地坐了上去。
“自从银泰事件之后，我们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谈话了吧？”白菊浅浅笑道。
“如果只是叙旧的话，恐怕这个条件……”陈力用指节叩击着桌面，发出了笃笃的响声：“我们或许应该找个茶馆或者酒店包间。”
“我们之间要谈什么，你比我更清楚。”白菊反讽到：“我记得你们警方以前也是这么审讯我们的人。一张桌子，三张椅子，还有台晃人眼睛的台灯。”
“你要试试角色互换的感觉，反过来审讯我？”
“你我心知肚明，现在的情况，谁更有资格审判谁。”
“所以你的意思，其实已经承认了吧？”陈力问道：“连环断手谋杀案，还有人们的沉睡。无论是哪个，凶手都是你们的人吧？”
白菊阴冷地看着她，挑衅般地说道：“如果我说是，那又会怎么样？”
“那如果我说，我想逮捕始作俑者，也就是你，那又会怎么样？”学着白菊的语气，陈力还施彼身地说道。
“你可真幽默。”白菊指着陈力身后。
陈力身后的几个异能者如临大敌，一个个都不由自主地将手伸向了腰间。这让白菊感觉可笑无比，她不禁更加肆无忌惮地说道：“就这么几个人？你知不知道我身后至少有100来号人。”
陈力没有说什么，紧握着拳头，缓缓地移到白菊面前。白菊一开始不知其意，只看到陈力忽然松开手，那是一颗军用的尖头子弹。
“我用一颗子弹就能杀了你。”陈力话锋一转，大声喊道：“还不动手！”
那颗子弹就像是听到她的怒喝似地，忽地一下窜向了白菊的脑门。
旋即，它一动不动地悬浮在两个人的中间，仿佛被冻结在空气中。
如果不是从两人身边擦身而过的其他子弹，来自探员和地下世界的暴徒们的交火。如果不是像是有意绕开两人似地，各式五彩斑斓的异能。如果不是人们的哀嚎、怒吼、咒骂与呻吟，夹杂着大作枪声，穿行回荡在地下世界中弥漫开来的硝烟与霓光中。只看到陈力和白菊各自空举着右手，僵硬地就像是他们之间的那颗子弹，就好像他们之间的时间倏然地停滞了。
有那么一瞬间，时钟上的时针与分针定格在9点15处，隐约地就像是一条连接了白菊与陈力的直线。直到秒针咔擦一声，慢悠悠地晃过12点的刻度。
一切就好似那禁锢在半空的，头朝白菊尾朝陈力的子弹。它募地开始旋转起来，犹如转动起来的罗盘指针，昭示着力量与力量之间的平衡被无情地打断。
白菊诧异看到，在同样异能力和强度下，这颗子弹却被陈力的异能像是打太极一样地推了过来。
陈力听到了那些枪声。在婳羽结社的人数优势下，99结社寥寥数名的探员就像是最后的死士一般，在遍体鳞伤之下，只是不断地朝着柱子外开枪射击。每一声枪声就好像是他们生命尽头的喘息，间隔的频率越来越大，响动也越来越微弱。
那颗旋转着的子弹以一种几乎是落叶般的速度朝着白菊飘去。双方心知肚明，在这看似滑稽的子弹角速度线速度之下，是两人之间势均力敌的，犹如狂风与扬沙之间对决的异能力海啸。那些控制着自然界最基本力——电磁力与引力——在异能力的趋势下，磅礴地相互交互。而在力的激流之中，子弹就是这两股力量的标杆，不经意间也划定了两人的能力范围。
白菊只是眼睁睁地看着那颗子弹，它越过了白菊和陈力之间的方桌，跨过了对它来说几乎是一生的距离，几乎快要贴到白菊的鼻尖上。
她当然知道着意味着什么。在这颗弧形曲线的子弹面前，她的皮肤和面骨都不过是薄薄地一层纸。这颗子弹将会像利刃切进蛋糕那样，毫不费力地死开她的面庞，穿过眼眶下的颧骨，钻进她的脑子，将里面捣个稀烂。
她似乎无路可逃，就像是那些正在被一个接着一个收拾掉的探员，在打光了最后的子弹之后，被的黑暗中的罪恶者无情地屠杀，甚至连哼哼一声都来不及。
但是，白菊知道，奇迹总会发生的。
千钧一发之际，那颗子弹停止了。白菊微微一笑，眼中尽是陈力的残像。陈力的嘴角不知怎么的，渗出了殷红的鲜血，顺着她的下巴，一滴滴地落在桌案上，无意中绽出了一朵血色的梅花。那把尖刀穿过了她的胸膛，直到陈力意识到自己的力量开始衰退时，才感觉到了来自胸腔的痛楚。
隐形的杀手悄然地靠在她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