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你们不要害怕。”女人捂住小腹狂笑道：“麻烦你们动动脑子，既然是用于反坦克的，怎么可能轻轻一踩就爆炸呢？这个东西内部有个压力开关，在压力大于500公斤时才会引爆。所以就算我这样做……”
女人边说着，原地高高地跳起。在空中，她又说出了另外几个字：“也是没……”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将她最后的几个字湮没。一股气浪裹挟着热潮席卷而来，在安全区之外的学员们更加无奈了。
而在周一希的眼中，只看到她被炸地四分五裂的躯干和器官在空中飞舞着，就好像焰火绽放后飘飘扬扬而下的余烬……
站在周一希面前的女人挂着玩世不恭的表情。而周一希的注意力却完全放在了她的腰间。她穿着一套警服，腰间一条黑色的皮带就像是蟒蛇。皮带中央银白色的皮带扣反射着周一希的脸，就像是蟒蛇双眼中的寒光。目光顺着皮带向右侧游移，周一希看到了枪套和警棍。
手枪和警棍只是两种普通的武器，要是放在别人身上，周一希完全不怵。但是要命的是，这两样东西正挂在她——这个曾经让周一希有些害怕的人——唾手可得的位置。如果将她比作凶猛的野兽的话，那么这两样看似普普通通的警具就是野兽看似粗糙的獠牙和利爪了。
周一希瞬间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还要从几年前说起，虽然几年以后，周一希本身并没有什么变化——至少在99结社中的地位上是这样。现在，她已经不再害怕那个人。
初期的害怕完全是因为地位上的悬殊。99结社说到底也是一个组织，一个划分有明确上下层的关系的组织。她周一希不过是99结社最底层的探员，是99结社组织化运作机械中无数微小螺丝中的一颗。像她这样等级的探员还有成百上千个，潜伏在这座城市中，在种种正常身份掩饰下的异能者，接受来自上级的命令，不需要思考命令背后的意义，只要单纯地执行就可以。99结社这样庞大的组织需要这些最基层的探员，就如同真菌群落所散发出的菌丝，渗入到社会组织中，调查、追踪、协同镇压和处理各项微不足道的事。
当然，相比较99结社的命令，周一希所干的私活在她看来意义更大。甚至反过来说，99结社基层探员也是她伪装的身份的一种。
而她呢？周一希不清楚她是否也做一些“惊天动地”的私活，不过至少，那个人就等级上来说，已经高出了周一希一个层次。周一希的上级是杨梅，而她则和杨梅同一个等级。在那个等级上的探员或是执法员虽然也要亲自处理一些事务，不过却有一项额外的权利，可以有权调动周一希这样的底层探员。
组织结构继续向上，直到巅峰处，便是两名几乎等同于神的异能者，“大脑”孟珊和“心脏”陈力。不过那也和周一希的关系不大。不过周一希有时会憧憬一下，和这两个人交手到底是种什么滋味。下克上——这种带给人难以描述的挑战和兴奋感，不光是周一希，那个人也一定很向往吧。
再回到她身上，她曾经是周一希的战术教官。几年前被一枚反坦克雷炸地支离破碎的骇然景象还历历在目地回放在她脑海中。在那时的新人学员中，包括周一希在内，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将她和“不死者”划上等号。这也让日后很多人对她产生了既怕又敬的矛盾心理。
与孟珊和陈力交手的愿望或许是不切实际的，但是现在，周一希觉得可以先向她挑战一下。
正想着，那个女人还未说话，周一希的左手又摸向了右手，几张假钞就像是上膛的子弹一样，不光在她的异能血液下绷地锐利无比，更有瞬间射出直取她要害的意味。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知道你和我是一类人。”女人好像瞬间就看穿了周一希的杀意。她干脆摊开双手，毫无防备的样子反而让周一希更不敢贸然动手了。
“我闻到了股味道，简直比我手枪里的火药味还要浓。”女人的鼻头动了动，不知是挑衅还是刻意的幽默。凌厉的目光一直锁定在周一希的小腹侧，就在哪里，周一希的左手藏在身后，却被她看地死死的。
“方大仙，您是我的上级，我可不敢。”周一希干笑道，却将假钞捏地更紧了。在她的眼中，方大仙似乎浑身都是破绽。她暗自在方大仙身上划定了区域，就等死斗开始的瞬间，她需要先解除掉那人的武器。
“你不敢你看着我的枪干什么？”方大仙直言不讳道：“就像我看着你一样。周一希，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和我见过的那些异能者一样，以为自己有那么点能力，就可以挑战全世界了。实际上你是哪种人？”
“您说的是，有何指教呢？”周一希的笑容凝固着，让人看了有些不寒而栗。
“还说指教呢，你觉得，要杀死一个人，和那个人的身份地位有关系吗？”方大仙轻蔑地指着周一希道：“我记得杨梅曾经指派给你一些监视的任务吧，不过你做的实在太棒了，简直就是我以前的翻版。大概嫌麻烦，你直接就把监事对象杀了，然后事后打算编一些理由蒙混过去吧。”方大仙用眼神示意她脚边的狙击枪部件，“为了对付陈子圆，连狙击枪都用上了。”
“抱歉，这就是杨梅先生的本意。”
“孟珊的主意改了，你不知道吗？”方大仙反将一军。
“不要拿孟珊来压我，她和我没什么关系，我只听杨梅的命令。”周一希无所谓地说道，“杨梅发出指令，抹消掉陈子圆这个99结社的威胁，我照做，就是这么简单。”
“杀人就和吸毒一样，会上瘾的。”方大仙话锋一转，盯着周一希说道，“你现在完全就是个瘾君子。不光要杀人，还要变着花样杀。其实有没有杨梅的命令都无所谓吧？”
“我的情况比你知道地更复杂。”周一希反问道：“难道方大仙您不是这样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