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缓缓走上前去，摩挲起那本书的封面。细腻光滑的质感在她的指尖流淌，荡漾开来的感觉让她妙不可言。她闭上了双眼，舌头卷曲成一团，像是高潮般地细细体会着，面庞上舒张开的眉宇——整个表情活像是吸血鬼正吮吸着鲜血。
“王睿琦你知道吗？这本书的封面是人皮。”
王睿琦厌恶无比，不自觉地后退几步。好半天，她才从震惊反应过来，嘟哝着：“你们这些变态真可怕，比火叔还可怕。”
“火叔以前让你撬银行保险柜，而我们不过让你把偷窃的目标换成了古董店和博物馆。这有什么区别吗？”
“我可不是天生的窃贼。”王睿琦嘟哝道，“我也曾经有过自己的生活。”
“请不要自欺欺人了。”少女阴冷地嘲弄道：“让我来猜猜你接下来会说什么：啊哈，如果没有来婳羽结社，那么你就会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不会像现在这样臭名昭著，游走在社会的黑暗之中。异能者都是这么想的。那么现实呢？就算你们没有走上犯罪的道路，又会有什么样的遭遇呢？失业，贫困，在温饱线上挣扎。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没有爱人——既然都是这样的人生，到了最后还不是走上这条路么。区别不过早点和晚点而已。”
“我才不一样。”王睿琦的反驳苍白而无力。
“对的，每个异能者都是这么想的。你难道就要被神多眷顾一点吗？”少女反问一句，王睿琦顿时哑口无言。
“好了，我说不过你，ok？”王睿琦话锋一转，“给我一个数额，告诉我，到底还要我偷多少东西才能给我自由？”
少女挑衅般地摇晃起食指，恰在此时头顶上的灯光上闪了一下，就像是照相机的闪光灯似地，将少女苍白的面孔印在她的眼帘上。她下意识地用手一挡，本能地要避开闪光。
不过灯光的闪烁并不是少女所为，她也愣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还在摇晃的灯泡。旋即，少女的双眼骨碌一转，像是明白了些什么。
“数量并不是决定因素，而是时间。”少女继续说道，“你就理解成你被婳羽雇佣了，下半生的自由全在你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
她像是鬼魅般地将面孔凑在了王睿琦眼前，一双有些微微泛红的瞳孔让后者不寒而栗。
“乖，还有几个月而已。”
“但是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王睿琦颤抖着说道，“那东西太可怕了。我甚至能看到它的脸，绿色的，下巴还有很多触须，就像是一个章鱼。对了，还有它的眼睛，和你一样可怕。我只要和它一对视，就有种濒临死亡的感觉。”王睿琦说着说着，忽然抱紧了自己的脑袋，抓扯起头发，显地痛苦不堪。
“不要直视它，你个蠢货！谁然你看它的！”少女面色惊变，大声呵斥起来，“你知不知道看了它会死，连主教都不敢这么做！”
“不，不是我的错。”王睿琦精神崩溃，絮絮叨叨地说起来，“是它在看着我！我闭上了眼，它的样子却能透过眼皮直接传过来！”她说话间，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半跪在地，不断用闹到叩击着地面。她感觉不到额头上的剧痛，却本能地觉得这样能敲掉脑袋中的恐惧。
伴随着着她这样做，上衣口袋中的一尊石像掉了出来，在地上蹦跶了几下，滚落在少女脚边。少女面色大惊，连忙将石像捧起，口中不断重复着。
“克苏鲁，我伟大的神，请原谅她的无礼。克苏鲁，我伟大的神，请原谅她的无知。”
自残持续了大概几分钟，直到王睿琦抬起了满脸鲜血的脑袋，污秽中还残留着余悸。楚楚可怜的样子反倒激起了少女的愤怒，她一只手抓住了王睿琦，虎口上的莫名地渗出了暗红色的鲜血，诡异地攀上王睿琦的脸。
“异教徒！我警告你，以后不准私藏关于祂的东西！”少女愤怒地吼道，“不然大家都得死！神的灵魂是无处不在的，任何人都逃不过它的愤怒！你！知！道！了！吗？”
王睿琦支吾着，点着鼻尖。少女这才松开了手，语气平静下来，“杀过人没？”
“没……好像有一次，不过没成功。”
她指的是印象中最深刻的那一次。火叔想要让一个无辜的人消失，她和李葭柔奉命前往谋杀。但是那一次十拿九稳的行动却因为周宇翔的出现而失败了。王睿琦自己也不知道应该庆幸还是遗憾。
“二选一，你自己看着办吧。”刚说完，少女甩来了两张照片。王睿琦刚刚看了左边的这张，便疑惑重重地抬起头望着她，满脸的诧异。
“李葭柔？”她拿着照片的双手开始颤抖起来，“我不能……”
“那么这个人。”少女指着右边那张。王睿琦发现那是一个陌生人，这种选择之下，她显然选择右边。于是一声不吭地正要将照片收起。
“这个人有预言能力。”少女波澜不惊地说道，“我觉得对你来说，右边的反而是最难的。”
这下王睿琦又开始为难起来，举着照片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照片中的女孩普普通通，年龄和少女差不多大，她怎么看都觉得像是预言家的样子。
她还在犹豫中，少女已经收拾好东西，将王睿琦盗来的那些塑像、画像和古书都整齐地塞在了随身的手提包中。当王睿琦还想问她些什么时候，少女已经站在了门口。
“对了，托我告诉那个人——那个在墓地里杀了我的人。”少女撇着头顶的灯光，笑嘻嘻地说道，“对于她也是一个二选一的过程，要么自相残杀，要么给我解决掉这个预言家。”她说完，又丢来一张照片。
王睿琦看到了自己的照片，而在她的身后，虚无光影晃动不止，一双被强光所勾勒出的瞳孔居高临下，不知道看的是瘫坐在地上的王瑞琪，还是她面前的三张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