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来。”天水指着另一块木板说道。
周宇翔下意识地更换了一个弹匣，刚刚抬枪要射，忽然想起了什么，立刻将洛洛克手枪的射击模式改成连发。继而他扣下扳机，一直不松开。随着他的手臂在空中划过一条短短的直线，第二块木板浪费了他几乎整个弹匣，这才一分为二。
“加长型弹匣一共装弹50发，你几乎全用掉了，这才把它切断了。不过速度是比第一次快了一倍。”
周宇翔耸耸肩，无奈地说道：“那没办法，洛洛克手枪号称手枪中的机关枪，准确度很差。能做到这样已经是极限了。而且既然是压制，那子弹的消耗量一定比平时要大。”
“你确定？”天水微笑地问道。
话毕，他忽然出手了。
只见天水左手一扬，六颗左轮枪子弹被他抛向空中。几乎在瞬间，他右手连续扣下扳机，六声枪响宛若急促的鼓点在空中回响。继而，他一抖手腕，被打空的转轮被甩出了弹巢，六个弹壳应声飞出。他又是一抖手腕，六颗刚刚下落的子弹竟然准确无误地被迎面而来的弹巢装入。
旋即，天水的手腕反向那么一扣，弹巢归位。电闪雷鸣的瞬间，又是六声枪响响起。
周宇翔几乎呆住了。几乎没有间隔的12声枪响，木板的上半部分犹如被斩断的头颅一般，晃悠悠地滑落在地。
天水手腕翻飞，一整套射击动作一气呵成，飘逸潇洒，优美地仿佛是他的手正在跳舞一般。
周宇翔惊愕了半响，忽然急切地捡起地上的木板，仔仔细细地看着弹孔。这块大约半米长的木板上，12个半圆形的弹孔被均分在了木板的三处，恰好是木板左中右的三个中点处。
“压制的真正含义不是让你胡乱给对方送子弹头。而是利用密集的子弹限制对方的活动空间，利用火力线来将开阔的空间分割开来。”天水解释道，“切断切断，半切半断。压制压制，半压半制。”
周宇翔明白了，从结构力学的角度上来说，天水恰好打破了这块木板的三处固定位置，于是他便能用少量的子弹来让其分崩离析。
这完全颠覆了周宇翔以往对于火力压制的概念。他忧然记得曾经的枪械教官告诉他说，压制便是尽可能地射击，让己方的火力攻击大大超出对方的反击。
“我好像明白了。”周宇翔心服口服，心里不由得对天水又佩服了几分。
“明白没有用，要多练习。枪斗术α和γ就是靠上万发的子弹练习。你在练习中消耗的子弹越多，实战中消耗的子弹就越少。”边说着，天水将整整一袋的子弹摔在周宇翔脚边。
“打光这些子弹？”
“然后我们找个机会去实战。”天水沉吟道，“看来收尸人要亲自动手了。”
周宇翔听罢，眉头皱起，他不由得想起一个典故。传说在日本战国时期，一些丧心病狂的武士在夜间斩杀路上的行人，以陌生无辜者的生命来练刀。这便是所谓的真人祭刀。而现在，周宇翔有些不能接受，天水便是让他‘真人祭枪”。
那些红的血液结痂，黄色的脂肪，青的内脏，白的骨骸，就好像先被捣碎然后搅拌，最后被来来回回细细密密地研磨一般。
身穿白大褂的弹道专家在光乙耳边滔滔不绝地解释着，光乙看着眼前横陈着的尸体，像是屠宰场上挂着的猪肉一般，一个个千疮百孔，头皮不免阵阵发麻。
“所有人都身中数枪。前后左右上下，各个方向都有，就像是子弹从四面八方射来一样。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惨烈的枪击。”
这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么？光乙不免在心底嘀咕着。这些尸体都是地下世界的帮派分子。帮派枪战惨烈到这个程度，他也是第一次见到。似乎在施暴者的眼中，光是这些人完整的尸体，就已经让其怒不可遏，恨不得用枪弹将其粉碎成齑粉。
“当然还有更诡异的……”弹道专家说到一半，却被不远处的白菊挥手打断。她开门见山地问道：“光乙，这是你的新手段吗？”
光乙越发地不解，说道：“手段？白大，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光乙，我明白你制造恐怖的手段。比如罗琳的隐形能力，在你的包装之下，成为地铁世界下令人恐慌的谣言。那个地铁隐形灵的传说就是你一手炮制的吧？”
“那的确是我的意思。毕竟克苏鲁教团想要在纷繁复杂的地铁世界下生存，普通的方法是不行。只有心生畏惧，这些个亡命之徒才不会对我们的存在有所觊觎。但是我真的不明白，您为什么让我看这些死人。”光乙尴尬地笑道，无奈地说道：“虽然这些人的死状不是那么的好看，但肯定不是我授意的。毕竟是两个苦大仇深的帮派恨不得杀光对方全家而已。”
“你觉得这是普通的帮派枪战吗？”
光乙回念一想，感觉这些尸体的背后的确有吊诡的地方。不然白菊也不会把他召回到地面之上，给他看几具虽然死相凄惨的被枪杀的尸体。
“你知道，我在负责处理克苏鲁教团和其他帮派的关系过程中，以恐吓为主，但是实际上却很少杀人。更不用说这种虐杀的方式了。因为人一旦压迫过度，反抗必然是十分地强烈的。那对于我们这种人数稀少的组织来说，便是灭顶之灾。我们需要与他们共存，而不是消灭。”光乙解释道。
“我的意思也是这个意思，这几具尸体难道不是你打算制造的恐怖谣言么？”
“新的恐怖谣传？”
“对？魔弹射手难道不是你的杰作？”白菊疑惑地问道。
光乙摇了摇头。白菊手一抬，示意弹道专家可以继续说话了。于是那个白大褂说道：“于是我们在现场调查的过程中发现，枪手只开了一枪。”
“什么一枪？”光乙愣住了，转而难以置信地指着这些尸体：“你是说这些人，看起来好像各个都被机枪扫射过了，但是实际上每个人只中了一枪？”
“不是一枪一个人，是一枪撂倒这里的所有人。而且每个人的枪伤都多达几十处。”
“这……怎么可能？”光乙的额头渗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现场没有发现射击的枪支。倒是找到了一个子弹壳和一颗弹头严重变形的军用狙击枪弹头。”边说着，弹道专家一拍手，身后的助手便捧着一个陶瓷盘走来。白色的圆形盘中，原本应该尖锐的子弹头却已经被磨成了一颗圆球。
“经过鉴定，这颗子弹是M200战术干涉狙击步枪的标配狙击枪弹。而且子弹的材质似乎是航天材料。不过就算如此高的强度，在多次击穿人体骨骼之后，就变形成了这样。”
“等等，你说多次击穿人体骨骼。意思是这颗子弹穿过了很多人的身体。”
光乙忽然想象出一个画面，一颗子弹就像是缝衣针，织布般来回在人们身体上穿梭。最后竟悄然落在黑暗中的角落。
“那是昨天传来的谣传，说地下世界有个魔弹射手。他只开一枪，用一颗子弹就能杀死区域里的所有人。”白菊说道。
“还有更夸张的。”弹道专家指着其中一具尸体说道，“有些枪伤并不是贯穿伤，也就是说子弹并不是直接穿破他们身体中的器官的。而在体内疯狂地翻滚，产生了极大的创口之后，从另一侧飞出的。”
“这……怎么可能？”下意识地，光乙又重复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