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雷里奥读过字条，立刻念起咒语，将它烧成灰烬。他回过头，望着瓦伦蒂诺说道：“看来利贝拉人的奸细，现在仍在军中。”
“是啊，拉塞尔一点也不避讳。这太嚣张了吧！”瓦伦蒂诺回应。
“他这么肯定，我抓不到那个女人？”
“可不一定是女人。”瓦伦蒂诺说道，“开枪射击歌洛莉娅的，未必就是给你传信的人。”
“确实。”奥雷里奥点头，“那问题就更大了，我们这里不止一个奸细。”
“这也未必，也许是别国军队里的。算了吧！现在讨论这些有什么用。你这次什么打算，去见他吗？”
“还拿不定主意。不知道他这次又有什么预谋。”
瓦伦蒂诺笑道：“也许是带一千人埋伏你。”
“我？好像没这么重要，值得小题大作。略一想，就去看看吧。”
“这次你打算带上谁？”
“谁也不带。”
当天下午五时，奥雷里奥准时到达了约定地点。他远远望见夏尔?拉塞尔——也是孤身一人。他迎上去，不加问候，直接开口说道：“这次又有何贵事？”
夏尔叹了口气，说道：“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如果满足你的好奇心，能让你快点进入正题。”奥雷里奥冷冷地说道。
“你到底给王太后殿下，灌了什么迷魂药？”夏尔问道。他一改以往温和、恭谨的态度，竟然提出如此直白的问题。
“我不懂你的意思。”
“她自从见了你，就被你迷住了，现在还非要见你一面。”夏尔答道，“迪?阿尔普里阁下。”
奥雷里奥一愣，他几乎都忘了，自己曾编造过这样的化名。他一撇嘴说道：“我没勾引她。”
夏尔叹了口气：“让你去救她，反倒害了她！她现在很憔悴，估计再有几周就要不行了。”
奥雷里奥冷脸说道：“这与我何干？劝她死心吧。”
“那您得放几句狠话，才能打消她的念头。”
“什么狠话？我对老女人没兴趣？这种话太失礼了，不是吗？”
夏尔一笑，说道：“三十多岁就是老女人，那我也是个老男人了。”
“看来你心情不错。”奥雷里奥瞥他一眼，“你的王太后这么憔悴，做臣子的还能笑得如此畅快。”
“抱歉，老树开花这种事……越想越觉得滑稽。”夏尔收起笑容，语气也恢复谦恭：“不过，我真的建议您，去和王太后见一面。因为……”他停顿几秒，似乎在斟酌措辞，把声音压得极低，说道：“王太后她，很快就将加冕为利贝拉的女王。”
“真要恭喜她。我从未听闻过，国王让位于自己母亲的事。”
夏尔说道：“暴君莱昂已被我们推翻。”
“有意思。”
“女王陛下欣赏您，您有望成为利贝拉的国王。您出身于塞伦西亚最显赫的家族，与我国的女王结合，相信两国的友好关系将会更加牢固。这对两国人民来说，可是件大好事！”
“牢固，甚至到了开战的地步。”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马尔加诺阁下。”夏尔说道，“我们已经推翻了暴君，请相信我们和平的诚意。”
“和平与否，不是我能够决定的。等到两国和谈的那一天，再来讨论这个问题吧。而且，难道贵国的民众，能接受两个外国人的统治？”
“本国的就一定好过外国的？本国的暴君，比异国的贤君要更值得拥戴？”夏尔严肃地作答，“我可不这么认为。我一直都坚信，统治者能令人民生活幸福，国家稳定而繁荣，不论他的来历……就算是魔族甚至野蛮人，我也一样会拥护。”
奥雷里奥问道：“你的态度，是否能代表贵国全体民众？即使贵国民众接受，也请容我拒绝，因为我不喜欢王国。”
“您智慧、勤奋而富有远见，”夏尔夸赞说，“正是国王最合适的人选。”
“很显然，国王不需要这些特质。”奥雷里奥说道，“多说无益，我不会做独裁君主。”
“好，那我就尊重您的选择。”夏尔竟不再试着说服。
“那么请切入正题。”奥雷里奥催促道。
“那么，我就不多客套，我在此向您转达，威斯特瑞克国王，芬恩二世陛下的请托。他希望……”
“我懂了。”
夏尔问道：“您竟然猜到了吗？”
“你想让我进行对比。先说我一件无法接受的事，再提起另外一件。你把一盆开水和一盆热水放在我面前，让我被开水烫过之后，误以为热水不烫。”
夏尔大声赞叹：“不愧是马尔加诺阁下！我这点小伎俩，瞒不过您的眼睛。”
奥雷里奥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也不开口回应，心想：“我最反感他的恭维话。”
“我知道您是个非常理智的人。”夏尔说道，“您的一切决定，都是在理性思考后做出的，不是吗？所以，您也许真应该听一听。”
“请。”
“芬恩二世陛下的命令……请您除掉叛徒威廉，还有与他狼狈为奸的副官埃尔文。他们现在都躲藏起来了，地点只有您清楚。”
奥雷里奥仍然一脸淡漠的表情，凝视着对面的夏尔。
夏尔问道：“您有什么打算？恕我冒昧，如果我是您，我一定会接受这个任务。因为威廉是非常有才干的将领，只要一有机会，我就会设法除掉他。因为让邻国有这样的人才，我根本不可能安心。您觉得如何？而且，您不是还要向芬恩二世复仇吗？趁此机会剪断他的羽翼，如何？”
奥雷里奥伸出手，说道：“如果真有这么一道命令。空口无凭，你替人传达命令，总该有凭信。”
夏尔摇头，说道：“这是秘密的命令。芬恩二世是个暴君……”他丝毫不避讳。“……他也并不愚蠢。战局才开始朝有利的方向发展，就着急处理功臣？他确实打算这样做，却不能让太多人知道。所以，就算您不打算接受，也请您保密。”
奥雷里奥心想：“乍一听是个合理的借口，但以那口猪暴躁的性格，考虑得能有这么深远？他要让我背黑锅，我难道会上当？”
他以为此命令虚假，便继续试探：“站在我们这些外国人的立场上，除掉威廉确实很好。但是，别忘了有一劳永逸的办法。如果真有这种命令，那就让它散播出去，彻底败坏了芬恩二世的名声。从此，就再也不会有人为他效力。”
“这确实是个好主意。”夏尔笑道。
“但是，这么做也是有代价的。”奥雷里奥又说，“你也需要承受背信的骂名。不过，你深爱利贝拉，这种牺牲应该不在话下，不是吗？”
夏尔一时无话可说。奥雷里奥道过别之后，就乘马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