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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 殉死

奥雷里奥和雷尼尔两人,见电弧流向自己的同伴,均感到吃惊。他们几乎同时,用各自的母语喊出“小心”。

奥雷里奥念起咒语,将淡蓝色的光线,射向歌洛莉娅。那蓝光刚触及她的身体,立刻化作一块坚冰,附在她的胸前。雷尼尔放出的电流,正撞在冰块上,然后消失于无形。冰冻也只保持了片刻,抵挡住电流之后,也变得支离破碎,碎屑四散到空气中,迅速地融化成微小的液滴。

这一切发生在大半秒之内,歌洛莉娅甚至都不及反应。她只觉得胸前一冷,随后险情就得到化解,她毫发无损。

与此同时,雷尼尔快步奔向丽芙,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她。他不像奥雷里奥擅使多种魔法,能依靠的仅有自己的肉身。他从来没有跑得那么快过,但似乎还是慢了一步。他“啊”地大吼,双足竟爆发出惊人的力气,一跃出超过十呎,抢在电流之前落在女王的身前。他还来不及抱住丽芙,电流便射中他的后背。

他的后背被奥雷里奥的法术击中,电流侵入了他的胸腔,几乎令他的心肺麻痹;随后电流继续上行,几乎令他的脑浆沸腾。他眼前阵阵发黑、站立不稳,跪倒在丽芙的面前。但他仍然面带微笑,望向自己的女王。

他已经受伤不轻。他在利贝拉学习魔法时,也在那里习得了结界法术。因此,他与奥雷里奥一样,周身也带有长效的防护结界。但是他习得的结界,即利贝拉人设计出的那种,像是长矛手的胸甲一般,迎敌的正面抵抗力很强,背后的防御却非常薄弱。他为了救下公主,将缺乏防护的后背,就这样暴露在敌人面前。

“雷尼尔……”丽芙低声呼唤。她还未说完,声音就哽住了。她见到雷尼尔强作的笑容,再也无法控制悲痛,两行泪水顺着惨白的脸颊滚落。她伸出无力的双手,环住雷尼尔的脖子。

雷尼尔深吸了几口气,这才觉得痛苦缓解。刚刚的电流,几乎把他肺部的空气全挤了出来。他终于能够开口说话,便立刻安慰丽芙:“陛下,我没事。”

他用最轻的力气,将女王推开,然后摇晃着身体,艰难地站直。他缓慢地转身,伸手指着奥雷里奥质问:“你竟然……”他才说到一半,就气喘吁吁地,说不出话来。

奥雷里奥知道对方想要指责什么,因为他自己也想这么指责对方。他们现在都以为,敌人刻意针对自己的同伴。

利帕里亚大陆上,操纵雷电的法师,其实相当稀少。奥雷里奥从未和擅长电的对手交战,雷尼尔也是同样。他们没有经历过,自然就无法理解,为何两股电流相互交错的瞬间,两者都会改变路径。

两人不解其中的原因,气氛越发地紧张。将近一分钟,两人都没有施法,只是怒视着自己的对手。他们分别向自己的左方移动,把自己当成盾牌,护住背后的同伴。在此之后,决战重新开始。

雷尼尔抢在奥雷里奥之前,便念起咒语开始施法。但他才刚念出第一个词,就感到剧痛自脑内某处传出,随后传遍了全身。他的眼前又是发黑,随后面部——特别是双眼——感到强烈的烧灼。那是奥雷里奥放出的电流,正打在他的脸上。

他“呃”地呻吟,同时向后摔出去,后背撞在船舷上。他再睁开双眼时,却发现视野被一片鲜红遮蔽。他以为那是血,抬手用袖子擦拭。然而,他的手臂上没沾到任何液体,而视野里仍是血红。

除他以外的所有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丽芙望见他那双充血的眼睛,的哭声又一次响了起来。奥雷里奥与歌洛莉娅,也是同样的惊异。

很快,雷尼尔的视野由血红转变成漆黑。他再也看不到了,他的敌人,还有他要保护的公主。“陛下,我……没事。”他咬着牙说道,又将腰挺直。

“雷尼尔!我……”丽芙又泣不成声。

“陛下,不用担心我!”雷尼尔摸索着转身,凭感觉将脸朝向奥雷里奥。“陛下,我会保护您……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背对着丽芙,低声说道。

他说完之后,便念起咒语。然而,结果与之前相同,咒语的第一个词还未念完,他又因颅内的剧痛,而瘫倒在地上。

奥雷里奥望着挣扎的雷尼尔,心想:“只两发雷击,就能打败他?他有这么脆弱吗?”他不了解利贝拉的结界法术,也不知道雷尼尔受到了何等的伤害。

之前,雷尼尔的结界,被背后射来的电流,轻易地洞穿。结界上出现的漏洞,成为整个结界结构上的弱点。因为那个空洞存在,结界中粒子的排布,彻底发生了变动。这种制造出新的弱点,而新生成的弱点,又造成更多的弱点。连锁反应令结界在半秒内完全解体。

结界解体时的冲击,或是奥雷里奥的电击,其一伤及到雷尼尔的脑部。他脑内的某处,与施法相关的部分,轻微地受损,所以他在施法时,才会感到强烈的痛苦。他当时还未失去施法的能力,但很快另一道电弧又击中他的面部。

他在结界崩溃之后,全身都毫无防备。奥雷里奥的法术,打在常人的身上,便有十足的致命性。雷尼尔是魔法师,但脱离结界的保护,魔法抵抗力胜过常人不多。他无法抵御这一次电击,颅内和面部都受到重创。他再也不能施法,还盲了眼睛。

丽芙拖着沉重的身躯,强迫自己笔直地站起。她昂着头,缓步走向奥雷里奥。她不再像是个柔弱的少女,举止中透出女王的威严。她的身体仍然虚弱,只走出两三步,就再无力前进。但这已经足够,她站到雷尼尔的身前,将他护在了身后。

她轻声念诵咒语——这段咒语,是雷尼尔教给她的。她的右手一甩,黄色的电流便激射而出。但她在重伤之下,放出的电流实在微弱。它只前进了四五步,便消散到空气中。

丽芙发出一声轻叹,正要再试着施法,却突然地跌倒。盲眼的雷尼尔,伸手将她揽住,说道:“陛下……您不该为了我……”

丽芙没有回话。她转向奥雷里奥,说道:“停手吧。你想要对我如何,都没关系。我只有一个条件,你们要答应我,放过雷尼尔,把他送回奥威兰。”

“我不会杀你……”奥雷里奥说到一半,便被雷尼尔打断了。

“陛下!不要听信他们的话!他们不可信!”

丽芙却像是没听到,继续说道:“放他条活路,这就是我最后的要求。”她说着,从雷尼尔的怀里挣脱。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只为挺直自己的胸膛。她向奥雷里奥进了半步,便仰面摔在甲板上。

雷尼尔盲了眼睛,却能听到她倒地的声响。他发出长长的呼唤:“丽芙——!”

他一直以来,深爱着那位少女,却又不敢说出口。她是公主和女王,而自己却只是仆从而已。

直到今天,他才第一次喊出对方的名字,可是这已经太晚了。丽芙再也听不到他的呼声。她倒在甲板上,已经没有声息。

雷尼尔盲了的双眼中,流出两行泪水。

“我很遗憾。”奥雷里奥低声说道,“这并不是我渴望的结果。你想要复仇,就去找利贝拉人吧,找那个名叫夏尔……”

他还没有说完,右舷便传来落水的声音。雷尼尔抱着深爱的丽芙,投入了冰冷的海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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