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所指向的答案是让所有人更加疑惑的回答，就连作为可以破解一切疑惑的本人都是一脸的迷茫。
“我……？”
“是的，是你、是你们让我「活了下来」。”
黑袍放下抬起的手臂，双手叉腰，仿佛是在回忆但更多的是不愿去回忆，尤其是伴随着那充满压抑的叹息更加的让人感觉到其中的沉重。
“呵、预料之中的迷茫，不过也是、我最初也是这个样子……那么稍微简单的解释一下吧……”
黑袍轻笑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虽然他极度的不想去诉说一些事情，但却又不能不这么做，不管是为了有资格知晓真相的他们，还是为了之后能够一同实现目的的协力，都是不可缺少的环节。
“不过在此之前，幼女、或者说稍微成长了一些的幼女，可以将她还给我了吗。”
但是在开启回忆模式之前，黑袍突然对着半空之中的九尾狐喊了一声，那是遵守了对方的条件应该得到回报的时候。
“当然，按照和你的约定的确是这样，虽然……还是有些不满，但是我从不说谎。”
说着，九尾狐松开了右手，从纤雪的脖颈处离开，那一瞬间，纤雪仿佛摆脱了窒息，大口的呼吸着空气。
原本平淡的神情瞬间变得紧张起来，发疯似得从九尾狐的身边离开，甚至没有回过头去看一眼，只是不顾一切的想要离开那里，离开九尾狐的身边。
踉跄的来到了黑袍的身旁之后，全身依旧是止不住的颤抖，但是那抖动的嘴唇却断断续续不断的重复着一个词汇。
对不起。
不断的、不断的重复着这个道歉的词汇，犹如做错了事情的小孩子一样，那样的紧张，那样的无助，又是那么的害怕。
仿佛比起死亡更加的害怕。
黑袍见到之后，双手轻轻的按住纤雪因为恐惧而止不住颤抖的肩膀，试图让她冷静下来。
“没关系、没关系……不是你的错，我不会怪你，那一位也不会怪你，只是时间的问题，况且现在也的确是一个充满可能性的机会，所以没关系……”
温柔的低语不断的围绕在纤雪的耳边，也不知道是话语之中的安抚起到了作用，还是单纯被这股魔力的声音所感染，渐渐的，身体的颤抖停止了下来，脑袋也是小小的点了点头。
随后，犹如了紧张之后的放松，身上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空，无力的倒在了黑袍的怀中，仿佛小孩子那般的睡了过去。
黑袍也并不意外，甚至是有些熟练的模样，轻轻的拍打着纤雪的后背，知道听到耳边传来了沉稳的呼吸声之后才停止了下来，露出了一丝微笑。
“各种程度上再一次过早的又当了一回父母的体验，跳过了众多让人从小就好奇的过程……对吧，那边的「我」，这些思想、这些记忆，你还是拥有的吧？”
黑袍挂着一丝笑容，低下头观察了一眼陷入沉睡之后的纤雪，紧接着抬起头，将视线看向了一旁的雨空，带着一丝玩味的语气调侃道。
“……呵、是啊，在很久以前我的确也是这么想过，同时你……或者说是「我」又想告诉我另外一个重要的情报吧？真是的，对待自己就不能更加温柔直白一点吗？就像对那名少女一样。”
雨空自然是感受到了黑袍所传递过来的视线和询问，片刻之后，发出一声轻笑，一边摇着头一边坐下，发出一声感叹，将之前所紧绷的神经全部放松，就这么看着自己、对着自己反驳道。
口中所说的情报自然指的就是记忆共享，虽然隐晦且不坦率，但是自己肯定会察觉到，那是肯定的，因为这是「我」对我的评价。
“当然不可能，因为我是完全的异性恋，就算是面对自己，也不会产生任何的性趣，所以温柔什么的你还是向着她们去要求吧，所重视的、必须保护的。”
“意外啊，不管经历多少时间，理念和准则依旧没有被抹去和替代，原本我会以为自己在碰到这种灾难性质的事情之后会变得疯狂，变得迁怒，变得无所顾忌……但是就现状来说，不管怎么变都是依旧那个让人厌烦的家伙……”
奇怪又有些诡异的现象，自己坐在地上面对着和自己相同、甚至思想和记忆都类似的人谈笑着，但是这种调侃，更多的像是一种自我嘲讽。
“……可以说了吗？一些一定要说的东西。”
“当然，你们就当是听大人讲睡前故事那样的放松和随意就好，我也不希望用太大的声音，免得吵醒这位早已睡去的小孩。”
黑袍对于雨空的询问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随后环视了一圈之后，再一次恢复到了那副常态，但若是现在对比一下，挂着「雨空」面容的他来说，这不就是另外一个自己生活中所展现的姿态吗。
纤雪所说的那句一模一样的人，讨厌的人，甚至可以让自己都产生厌恶感的存在。
啊、这或者就是所谓的排斥感吧，因为察觉到了和自己类似的存在，让自己感觉到了危机，这样子自己就不是那个独特的、唯一无二的存在。
这一刻，雨空彻底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在黑袍的面前会如此的急躁，无法沉稳的去面对，只是单纯的讨厌，对一个相同类型的生物而产生的排斥。
更是对自我的厌恶。
“当然，我能发现你并不代表我能知道你的秘密，就当时这股力量消化过程中余兴节目。”
最先有所反应的是九尾狐，依旧是那一脸未曾改变的浅笑，回到了自己一直坐着的椅子上，端起茶杯慢慢的品着。
露西和雨殇等人则是满脸复杂的表情，不知道该说什么，尤其是对于眼前这两个一模一样的雨空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这不仅仅是外貌相同这么简单，简单来说就像是克隆、复制粘贴那样的复杂。
并不是伪物，但更加不可能是真实。
所以，她们至始至终，直到现在都一言未发，最后同样选择了沉默，缓缓的坐在地上，等待聆听一个可能并不是自己想要听的故事。
“多谢配合……”
在黑袍那一声敷衍的感谢台词过后，顿了顿，再次开口道。
“在二次阻止祸乱的时候我不是一度死亡，然后在小白将原本吞噬掉的我的那颗心脏返还回来让身体得到了必要的完整，最后在恶、露比和沙菲雅的引路上从下面那个名为黄泉的地方回来了……这些记忆你应该也有的，对吧？
“嗯……是的，记得非常清楚。”
对于黑袍看来的眼神，雨空也是点了点头，对此不可置否。可是就在下一秒，黑袍突然话语一转，声音突然往上提了一个音调，强调道。
“但是、到此为止、或者说从那个时候向前延伸，直到出生的那一刻那一秒，已经就是我的全部人生。”
“……什么意思？”
雨空被这一声强调弄的一愣，眉头微皱，眼睛微微眯起，思考片刻之后无法得出答案，直白的向黑袍发出了疑问的声音。
“其实我应该在那里就应该死了，不应该从那个地方回来，作为这一任扮演「雨空」的演员死在那里，结束一切，然后由下一任，也就是你、现在的「我」继续。”
“但是！这个继续并不是延续我的继续，而是一切重新开始，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进行全新的人生。”
“所以确切的说我的存在是一个BUG，是那个创造这个犹如游戏世界的开发者都没有预料到的BUG。”
语毕，黑袍抬起头看向那没有任何蓝天白云的天空，在这里，有的只是如同宇宙一般深邃的星云，充满未知，让人遐想。
“为什么会出现这个BUG，还有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雨空在听到之后几乎是没有进行任何思考就问出了另外一个疑问，那是如同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不过，的确他没有进行思考，至少是现在没有去思考，刻意的去回避，因为情报还不充分，无意义的思考只会让衍生出无数的猜想在，至少要在黑袍、要在从「我」那里得到所能得到的情报之后再去进行整理、分析和思考，那才是正确且快捷的方法之一。
“BUG，顾名思义是游戏中的错误，那些错误大多数并不是在开发过程中，技术人员无意创造出来的，当然不排除特例，而我就是那个特例。”
“我会先告诉你我是从哪里得知这些情报的，因为这个会让你比较容易接受一些。”
“……这么说，之后所说的会让我有些无法接受，是这个意思吗？”
对于雨空那有些阴沉的面孔所发出的疑问，黑袍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带着一丝苦笑，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随后不给对方再次进行询问的机会便出声道。
“还记得我……我们打算去教堂的前晚吗，那个进入我们梦境之中礼貌的闯入者？”
“……不会吧、你想说是它？”
“是的，好好回想一下，那个时候我们就已经察觉到了对方的力量，拥有和这些伪神对等甚至超越的力量，可以做到制约和维持平衡的实力，自然是让人不可小觑。只不过在那之后几乎就没有再出现过，也是就这么渐渐遗忘了，但是恰恰它就是下面的主人，掌控生死的主人，而我能继续以一个完整的姿态站在这里也是多亏了对方。”
雨空经过黑袍这么一提醒也是猛地恍然大悟了过来，就如何自己所说的那样，当时在遇到那一位礼貌的闯入者之后的确有过提防的想法，但是在那之后对方就再也没有出现，再加上遇到了其他的事情就这么被逐渐遗忘了。
不过这时，雨空仿佛又察觉到什么一般，低声发出了一声试探的询问。
“……应该是做了什么不平等的交易吧，我虽然觉得它很礼貌，但并不觉得它会那么无私。”
“啊、那就是现在的「我」该操心的事情了，那是我的事情。”
果然，不出雨空意料之外，并非是那么顺利的发展，同样的，和猜想的一样，自己并不打算说出来，就这么被敷衍了过去。
“这些是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情和能继续停留在这里的理由，至于为什么产生BUG的理由……那就是我刚刚说的你或许无法接受的事情。”
“得了，我都见到了另外一个自己，甚至都知道自己并非是真实的，还有什么能让人更加绝望的事情。”
雨空对于黑袍的提醒则是不满的白了对方一眼，不过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心中还是有些忐忑，现在的姿态只不过是强装硬撑而已，他同时相信自己也是能看穿这一点。
“哼、果然是「我」，一点都没有改变……”
黑袍发出一声轻哼，沉默片刻之后，突然抬起手，移动到自己心脏的部位。
“因为现在的你，这里并没有那个重要的器官，他在我这里。”
“……”
说实话，雨空的确是惊讶了，同时也是无法接受，甚至下意识同样的去摸自己的胸口，想要去感受那熟悉的心跳声。
突然，原本那自己所能感觉到的熟悉跳动却没有丝毫的传来，平稳、寂静，如同停滞了一般。
“怎么……回事……！”
那是几乎咬牙切齿，从即将碎裂的牙齿之间挤出的声音，那是大脑极力压制住愤怒和崩溃所做出的最后理性。
“……我说了，我能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这里也是通过了他人的帮助，不然我真正的模样也只不过是一颗心，那是原本属于你我，却如今并不完全是我们的心……还有她们的「心」。”
黑袍看到雨空那颤抖的身躯和几乎断续的话语也是叹了一口气，这是他意料之中的反应，或者说还能做到保持理性就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虽然这么说有些自卖自夸，但「我」果然……不愧是我。
最后，回答的瞬间，再次将视线看向了恶的那边，但是不单单是看向恶，更多是那内在的另外一位，那一位他亏欠太多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