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
此刻站在死神面前，一脸唾弃的是一个看上去年过古稀的老头，更重要的是，他是一个地中海。
“哈哈哈哈哈哈……”
“喂，死神，这样很不礼貌啦。”
“但是……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地中海哈哈哈哈……”死神捂着肚子笑的眼泪都出来，到后来似乎是越笑越痛，直接从板凳上滚到地上去了。
“你丫是多想嘲笑人家啊！”
反正这么一番胡闹，老头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本来嘛，地中海的老头就是一张古板脸，现在直接黑了，还黑得发青，活活一教导主任。
然而他没有眼镜，只是皱着眉头，开口道：“你们两个小崽子居然敢戏弄老夫？”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仿佛常年喉咙积痰一样让人有种想吐吐不出的憋屈感，但却很有威严以及气势。
“小崽子你再笑我就戳你蛋啦！”
……大概。
“哼。”老人家气鼓鼓的坐了回去，嗯，我们就叫他老秃头好了。
“老秃头。”死神忍着笑意叫了一声。
他徒弟死命的从后面抱着自己的师父，才没有让那根木杖砸到死神的头上。
“你们真是太不厚道了，我徒弟帮你们驱鬼，没让你们给报酬居然还要告我们？丫的一帮小崽子良心被狗吃啦？你知不知道我们驱一次鬼多少钱？够买你这栋房子都绰绰有余了。”
死神微笑着看着老秃头叫嚣完，开始用一种土豪专用式的高雅话语淡淡的介绍了起来：“首先，这里是市中心，偏远的豪华地带，各种设施齐全，交通便利、人烟不拥挤而且尾气很少从不堵车，而这栋房子上下两层的面积大约是两百二十平方米，加上精致的瓷砖，钻石镶嵌的吊灯，你身下坐着的真皮鳄鱼椅，以及这黄木的桌子和我弄的书房里红木的书架。”他沉吟了一下，补充道，“再加上这些别人送的古董和藏品，各种装饰电脑和娱乐设施基本上7000万就能买个七七八八了吧。”
老秃头彻底傻了，掰着手指头数了起来：“七……七千万……”
“哈哈，实际是没有那么多的啦，至少也要对折，要达到对折的数字也得加上我车库里的车才行。”
“哼，不过是区区七千万罢了，我们一次驱鬼的加钱差不多可以正好抵消！”
“师，师父，上次驱鬼，大娘给我们的饼已经吃完了，我饿……”
老秃头的脸色顿时有些囧了。
“噗。”天宇没有忍住，笑出声来。
“笑什么笑！”老秃头怒吼道，转过身来又训斥道，“你这个不争气的家伙。”
年轻人一脸茫然和委屈，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他左右望了望，却问道一股香味从一个亮着的房间中传了出来，下意识的就这么飘了过去。
房间里，死神依旧在和老秃头争吵。
“喂，老头，你到底给不给钱！”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嘿，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这是赖账哦。”
“他妈的再不给钱信不信我打断你的狗腿！”死神拍桌而起，怒目而视。
“我靠你个小崽子怎么自信能搞过老夫？信不信我一个道术把你塞到葫芦里！”老秃头也蹦了起来，火冒三丈的咬着牙。
天宇坐在一旁已经手忙脚乱的慌神了，这两人怎么说的好好的就要打架了啊？
那时候，天真的天宇还不知道这世界上有个词叫“试探”，以为打架就是打架，争吵便是关系不好。
等后来明白一切后，他只想对今天的这件事说三个字：
“玛德智障。”
咦？好像是四个？
老头和死神两人吵得脸红脖子粗，老秃头自觉理亏，气冲冲的扭过头来说：“徒弟我们走！”
门口那里，空无一人。
“徒弟？”老秃头的神情第一次严峻了起来，他那佝偻的背影仿佛突然间变得强大了起来，身体窜了出去，眨眼睛就消失了。
“喂，死神，他怎么……”天宇十分不解的转过头来，却发现死神的表情也是少有的严肃，一瞬间，他的身影也诡异的消失在了原地，不知道去了哪里。
“不要都丢下我一个人跑了啊！”
天宇一个人在家也是觉得空旷不已，虽然能够玩游戏看电视打发时间，但他觉得一群人都出去找了，自己这样做……总有种良心不安的感觉。
他想起了自己白天说过的话：从现在开始我就是您侄子了！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不，简直是我的再生父母啊！感谢你，以后有我帮的上的麻烦尽管说，超出我能力之外的事情的我也会尽力加油的！
天宇越想越烦躁，使劲的晃晃头大喊道：“呸，别管了！你又没什么能力，去了也是添麻烦！”
这么一想，他就觉得安心多了，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可乐，坐在沙发上，打算开电视。
一分钟过去了。
五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后，漆黑的客厅里传来了一声悠悠的叹息，饱含着沧桑的无奈。
当天晚上，坐落在路口的这间豪宅中再也没有灯光亮起，路过的人们不得不摸黑赶路，享受不到那种蹭到光明与安全感的优惠了。
其实这也是闹剧不是吗？
每个人该有每个人的生活，道士有道士的，他们是捉鬼的，而捉鬼人有捉鬼人的世界，正常人有正常人的世界，之前混乱的对话是两人认知的极度差别，死神想要用玩笑打开话题，老秃头却极其厌恶金钱，不是因为他们太过传统，而是他们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去的存在。
如果贪婪的话，迎来恶鬼，自身会死得更快。
但死神不知道，他想如往常一般的开玩笑，因为他感觉到老秃头其实是一个很随和的人，却没有想到气氛会变得那么僵，那个帮了自己的年轻人也不见了。
这无疑是弄巧成拙，错上加错了。
怨不得任何人。
只是死神直到如今为止都太顺利了罢了。他甚至忘了复仇，忘了理想，忘了曾经那对兄弟的背叛，从一开始的渴望出名到后来的渴望复仇与强大，本来该是一段充满热血与兄弟之间友谊的胜利旅程，但，唯一不同的是。
他成长的太快了。灾难和孤独让他越发的强大，智慧让他不需要依靠，死神成长的太快了，所以才过不久他就发现自己完全不需要搞什么政治把戏，不需要搞什么经济破坏，也不需要做什么割地为王或者军事突袭。
这些事情都不需要……
他一个人，什么时候都可以做到。
所以这些事情还有什么意义呢？热血还没有开始燃烧便熄灭了，友情还没有开始绽放便凋零了，胜利在战斗前便获取了。
于是，人生失去了意义。
死神，又一次真正的迷茫了。开始在原地徘徊，等待着所谓的命运的变数。
也就是，自我毁灭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