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做不到呢？”死神不解的自语道，“只有在那种时候才仿佛突然开窍一般明白了自身的能力，那么，在那之前的时间里我在干什么呢？”
“现在回想起来……我去抢劫了银行，一遍又一遍没有理由的自杀，那刀捅自己的脖子，不停的挑衅政府，完全就没有任何的意义，可是……”
“我理解不了啊。”他一边叹息着，一边龇牙咧嘴的躲避着那伸过来的一根镊子夹住的棉球。
“别动。”整容师冷冷地训斥道，手上的药水毫不留情的按到死神的脸上，等到药效散光后，又去进行下一步的处理，过程有条不紊。
“之所以一切会变成这样，是因为你只是个凡人罢了。”整容师轻声道。
“凡人？”
“是的，你只是一个普通人。普普通通，没有大志向的一个普通人。”他很冷漠的对死神说道，手上的动作一点也没有落下，死神的胳膊上此刻血肉模糊，甚至在腐烂，被药水一刺激痛的他直吸气，连反驳整容师的话都做不到。
“你只是普通人的，在没有这种能力之前，你甚至是个毫无用处的人，没有工作和固定的住所，稳定的经济来源和人脉，更别说什么亲情和爱情了。”他说道，“说的直白一些，在此之前的你不过是一个社会的渣滓罢了，不被任何人看中，并且也确确实实没有任何能够出力的地方。”
“是啊，我不像你，我只是普通人，但你确是一个人尽皆知的天才。”死神笑着，脸上满是疼出来的汗水，他的运气极背，掏出了那座实验室之后就降落到了北冰洋的冰川上，被尖锐的冰块划伤了右臂，反应过来后再一个传送，就到了整容师的家里。
这个天才fan看到他之后，就让他乖乖坐着，开始帮他包扎。
“你不是整容师吗？为什么做这种事情这么熟练？”死神有些好奇的问道。
“呵，你把整容师当成什么了？”他冷笑着，“难道我们剥开了客人的脸皮之后就不需要给他们缝回去了吗？没有过硬的治疗手段，我怎么会被称为天才。”
“你叫我普通人，可是却把自己称为天才呢，这样好吗？”死神半开玩笑的说道，却没有想到整容师一脸平静的看着他说，“这是事实而已。”
死神突然冒出来了点无名的火气。
“先别发火，闭嘴听我说。”整容师淡淡的说道，“我把你叫普通人的理由正如上述所说的那样，而我叫自己天才，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哦？那么理由就是你整容的手段高超，可以把丑女整成国际巨星了？”死神说道。
无视了死神的挖苦，整容师自顾自的淡淡说道：“你知道什么是天才吗？”
“这是一个充满了褒义，又充满了贬义的词语，歪曲了事实的莫名其妙的解释层出不穷。结果最终，世人都没有能够正确理解‘天才’这个词代表着什么。”
他给死神的伤疤涂抹上最后一层药膏，绷带一层层的慢慢裹好。
“有人说，天赋异禀之人就是天才。这……从根本上来说并没有说错，只是，每个人的身上都是一项出众的地方的，跟一个对比你是普通人，但跟另外一个人对比你或许就是天才了，这是模糊、不准确的。你有一项天赋出众，但这个世界上总能找到比你天赋更出众的人。”
“所以这不是天才。”整容师说完，对死神手臂的包扎也完成了，他们对着茶几坐下，整容师给死神泡了一杯茶。
“有时候，人们会用一种近乎贬义的褒义来形容天才，他们说一个人前期没有困难，一路顺风顺水，天赋出众，能力卓越，于是就越来越自负，最后，毁掉了自己。”
“不能正确看待自己与懂得谦卑这个道理的人怎么能够算得上是天才？太可笑了，真正的天才都不是这样的，不是平凡、也不是不凡，天才之所以是天才没有人真正理解过。”
死神下意识的就问道：“那什么才是天才？”
整容师瞥了他一眼，说道：“你问出这个问题就说明你不是天才了，天才从不说自己是天才。”
“可是你说了！”死神有些赌气。
“是啊，我说了。但我依然是天才。”整容师笑道，“你还不明白吗？如果连你自己都不相信你是天才那么还有谁会相信？”
“天才从来都相信自己是天才，不会因为普通人的话语而动摇。会随着世人的歌颂诋毁左右摇摆的终究只是势利之人，真正的天才永远是无所畏惧的，哪怕手无寸铁，他们的意志也坚如精钢。‘坚定的信念’，这是真正的天才第一个需要具备的东西。”整容师说道，眼中的凝光几乎让死神无法直视，忍不住的扭过头去。
“不骄傲，不自负，不贬低，不看轻。天才是不能自负的，自负的结局就是毁灭。天才变蠢材，歌颂变嘲讽。同样，至少天才也是要充满信心的，正确的认知很重要。”
“为什么？”死神不解。
“因为要知道，什么是自己能做的，什么是不能做的。”整容师淡淡回道。
“那如果一个小孩在你面前要被卡车碾死了呢？”
“那时候做出回应的是感情，而不是认知。”整容师瞪了他一眼，他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人会获得如此强大的、超出常识的力量，难道那架飞机上的剩余的两百多人中就没有一个比他要合适的了吗？
“听你这么说，天才还真是辛苦啊。”死神说道。
“你还是没有理解什么是天才。”整容师淡淡的说道，但眼中却有着掩饰不住的失望。
“好吧，大道理我不明白，既然你说你明白，不如简单的告诉我什么是天才。”死神不耐烦的摆摆手，催促着整容师，但整容师面无表情，反而喝了一口茶。
这是好茶，清香而凉爽，并且味道悠久徘徊，滞留在口齿间，然而在这种阴雨的天气中喝这样的茶总有种烦闷的气息存在着。
“天才不是用一句语言就可以形容出来的。他们首先要渴求着完美，其次要尽力去做到完美，脑海中想着计划，身体就会动起来去尝试，相信着自己比其他人更好并且也确实能做到比其他人更好，如果你做不到的话……”
整容师看向死神，镜片下凝聚着深邃的目光，表情认真道有些狰狞，窗外闪过惊雷，刹那的阴影遮蔽了这个房间，让死神的内心感到了窒息。
“还是不要再做那种恶心的幻想，乖乖地去当一个普通人吧。”
“那样还比较招人喜欢一点不是吗？眼高手低而不自量力的蠢货实在是太令人讨厌了。”整容师叹了口气，站了起来，走过去轻轻地打开了房门，对着死神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所以你要加油啊，死神。”
这是他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临行前，整容师将自己的号码递给了死神，最后……迎接他的，是那回荡在楼层间的冰冷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