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亮的月光照射进黑暗安静的病房中。
赵星凯平静地看着面前的可人，他在等她的回答。
夏嫣然抿了抿嘴唇，有几次想要开口。不过每当话到嘴边，她又犹豫了。该
怎么说？从何说起？哪些应该隐瞒，哪些应该吐露？她不知道，也拿捏不清楚。
其实，活了很多年的她，也将自己的身世来历告诉其他人过，但是他们的反应却让她非常失望。
有的，大笑一番，将她视作患了失心疯的病人；有的，将她敬为神仙，大肆款待；有的，赶她离开，把她视为不祥之兆；有的打算利用她称王称霸；有的则是带着她招摇撞骗；还有的，会依旧垂帘她的美色，想要据为己有。
正是因为她见过许许多多的人，经历过许许多多让人失望的事情。所以她变聪明了，变谨慎了。
她不再相信任何人，对所有人说的话都有所保留。
那么现在，面对这个她所愧对的人，依旧去欺骗吗？她的脑子有些乱。
“那个……”她开口了。
“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可能有些难以令人接受。你确定要听吗？”
“没事，你就说吧。”赵星凯点了点头。然后闭上了眼睛。
看到对方这个反应，夏嫣然心里做好了打算：对赵星凯做了个测试，她会根据他的反应，来决定是不是要全盘托出。
“其实，我不是人类，我是一只狐妖。”夏嫣然淡然地说。这句话是一切的开始，如果对方连这句话都要怀疑的话，那么接下来的一切，都将是夏嫣然的谎言。
她盯着赵星凯的眼睛。无论他嘴上说的什么，可是眼睛是不会骗人的，她深信这一点。
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她这第一句话的时候就起疑了。每一次和别人提起这些的时候，她都希望，他们可以相信她。不过她已经失望太多次了，这几百年来，也就只有一个人相信她的话，只有一个人，将真实的故事，完完整整地听完了。
赵星凯听完，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再一次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我还在想你究竟是怎么把我伤成这样的。原来你不是人啊！”
赵星凯的眼神告诉了夏嫣然，他没有欺瞒，他真的相信了她所说的话。
夏嫣然继续说：“我已经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和我同一个时代的妖类，死得死，逃得逃。到现在，也只剩下我也一个人留在尘世独自过活。”
“他们为什么要逃？而你，为什么不逃呢？”赵星凯问。
“我还记得那时候，你们人类年年都战事不断，哪里都在打仗。不少能人异士都参加了进来。”夏嫣然歪着头回忆着。不过她始终在偷偷盯着赵星凯的眼睛看。
“我们妖类，也是一样。分成很多帮派，成天打打杀杀。到最后，厉害的，顶尖的一批妖怪，纷纷死在了混战中。只有我们这些懂得苟且偷生的家伙们活了下来。”
夏嫣然叹了口气。仿佛那几场惊天动地的战斗，仍在她眼前闪过一样。
“然后妖界元气大伤。人类修士纷纷出手，将剩余的妖们捕捉殆尽。我们成了人类修士的坐骑，宠物，还有炼制法宝灵器的工具。”
夏嫣然一边说着，一边回忆起那时为了生计东跑西躲的日子。
“我有一次，也被其他的修士抓住了。他要将我的皮剥下，做成他的衣服。在千钧一发的时候，；另一位仙人赶到，将我救了下来。”夏嫣然的眼中开始迸发出光芒。
“虽然我逃得了一死，不过严重的伤势迫使我进入了休眠状态。等待不知道多少年之后醒来，才发现世界早就变了样子。”
“原来是休眠了。”赵星凯点了点头。
“从前妖怪遍地走，神仙漫天飞的世界完全变成了另一个样子。”
“我再也找不到同族的伙伴，再也找不到其他妖类。而且就连当初救我于苦海的仙人，也了无音讯了。仿佛那些仙人，鬼怪，在一瞬间全部都蒸发了一样。”
“人类修士们普遍销声匿迹。普通人开始指掌天下，开始繁衍生息。一切都变得井然有序，一切都变得平淡无味。”
就连赵星凯，都能从她的语气和神情中，察觉出她的那一份孤独。
“然后我就踏上了旅程。我发誓要找到自己的族人，找到自己的恩人，找到将我抛下的一切。从故乡出发，我踏遍千山万水，找遍名山大川。却发现一无所获。到处都没有他们的痕迹。”夏嫣然失望地低下了头。
“就是说，现在除了你，没有其他妖怪了吗？”
“那倒不是，我也找到了一些和我一样的妖怪以及修士，不过……”
夏嫣然瞥了他一眼，发现他依旧没有怀疑她，不由得有些吃惊。
“大不如前，无论是传承，实力，思想。都和最初的那批有着天地之间的差距。”
“他们所修习的功法，放到最初的时候就连普通人都不稀罕。很多只能做到延年益寿，强身健体而已。可以说现在顶尖的修士，也只能做到当初妖界大战时期的炮灰级别而已。”夏嫣然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那你呢？你有多厉害？”
夏嫣然没想到赵星凯会问这个，她顿了顿，还是决定老老实实地告诉他：“我也是炮灰级别。只不过善于隐藏和逃命，才能活到现在。”
“这样啊。”赵星凯点了点头，他听到现在其实觉得也够了。无论这位有着什么样的遭遇，其实和他都没有什么关系。现在的他只剩最后一个想知道的问题了。
“别的就先不用说了。就说说你为什么跟踪我，然后将我打伤吧？”没错，这个才是赵星凯迫切想要知道的。
“哦，对了，这个我还没有说清楚。”夏嫣然焕然大悟。其实她说的这些东西，只是她很久没有向别人说过，此时过过嘴瘾而已。
“是这样。我刚刚也说了。现在人族还是有一些修炼之人的。他们各自有各自的地盘，互不往来互不侵犯。不过当我找上门去的时候，却被他们几个门派合力打成了重伤。”
“此后他们就满世界的找我，派人跟踪我监视我。我那时候只是把你当成了他们的一员而已。”
赵星凯又疑惑了：“你凭什么认为我就是他们的一份子？要是你每一次都这样认错的话，不得害惨了很多人啊！？”
夏嫣然有些激动：“不是的不是的！其实，也就只有你一个而已。你听我说，为了让我的生活过得轻松一些，我选择融入了你们的社会。然后依靠着我们狐妖的天然魅惑的能力，俘虏你们人类的雄性，好供养我生活……”
越说到后面，夏嫣然的声音就越小。
“但是，你却没有被我所迷惑。在我有意释放出魅惑能力的时候，以往只有那些修道人，他们会用一些法咒，灵符什么的抵挡，其他雄性是绝对不会违抗我的。”
赵星凯指了指自己：“那我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和其他修道人相比，你虽然是普通人，却直接将我的魅惑屏蔽掉了。所以我……”夏嫣然不安地扯了扯自己的衣角。
反观赵星凯是彻底无语了。原来绕了一大圈是这个匪夷所思的原因。知晓了前因后果的他也没办法再责备夏嫣然什么了。
看来自己的伤，只有依靠李长庚的现役神仙来解决了。
闭上眼睛，赵星凯对着一夏嫣然摆了摆手，不在说话，一个人安静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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