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间很普通的实验室，并不简陋，设备齐全，四壁皆有边台，中间是一张大的实验台。
天花板上是几根灯管，几把大吊扇，吊扇扇叶上又积满了灰尘，显然许久没有开动或清理过。
实验室里，是穿着白大褂的王校长。还有一个同样穿着白大褂的女助手。他们在各自忙着自己的实验。
他们都显得特别憔悴，但是又十分精神。特别是助手，眼镜下的黑眼圈厚得吓人，只有她那头爽朗的短发和似乎刚漂白过的白大褂才显得一点精神。
这时，王校长接到了一个来电，是晨昕。
“王校长，你好点了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虚弱，现在更应该关心的，是她才对吧。
“唉，晨昕啊，你才是，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王校长，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有事说吧。”王校长停下了手上的笔，随意的放在那叠手稿上，往窗台走去，左手按在边台上，往窗外望着。
是一片普通的夜色，这边窗外是稀疏几栋楼，再远是一片郊野，这里大概是这座城市的边缘吧，并不在学校里。
“25日，也就是后天，能不能让全学校休一天假？”晨昕说着。
“开什么玩笑？那孩子们怎么办，学习紧张啊。”王校长开始认真的讲电话。
“王校长，你知道的，这种时候并不适合上学……那一天……”电话那一头虚弱说着。
“行行行，我知道了，就放假吧。”王校长现在确实没心思办学了，他正好想给自己找个辞职的理由。
“对了，你养的那些家伙有什么异常吗？”
王校长在物理或者生物上都有不浅的研究，顺便问一下家畜的情况也是研究需要。
“就和平时一样，没什么异常。”
“嗯，那就这样吧，挂了。”
电话挂断之后，他又回到这边的实验台。
莉莉绷紧着神经，专注在她的实验中，甚至没有察觉校长刚才在打电话。
“莉莉啊，你对这天空又是怎么看的？”
“我倒是有几种猜想，第一个，地球的宇宙环境发生了改变，但太阳的运行又没有出现异常”
“嗯。”王校长继续在手稿上写着东西。
“第二个，突然爆发了什么全球性的疾病，改变了人的视觉系统，但我自己去做了各种颜色测试，并没有什么异常。”
“第三个，空气中充斥着什么物质，干扰了人们的视线，但我去问了一下空气检验结果，没有异常。而从卫星的图片，我觉得第三种可能性最大，地球被某种现在还检测不到的物质给包围了。”
“嗯。很好，你看一下这个。”王校长把自己的那叠手稿递给了她。
“暗物质？”
“嗯，很早就有科学家猜想，宇宙由暗物质构成，那么现在就可以当作是，暗物质已经把地球给吞没了。”
“嗯？”莉莉坐在凳上，翻了一页。
“暗物质大概可以吸收光线，可以做个小实验。”
王校长拿起一支激光笔，走到窗前，往远处天空射了过去。
按照正常的话，理应是一条笔直的红线，以及最远处的一个红斑。而现在，激光射去远方，越远，光路越模糊越扭曲，最终消失不见。
“看吧。”
“吓！真的！”莉莉拿着那叠手稿靠了过来。
“气温没有异常，家畜也没有异常，你觉得是为什么呢？”
“大概是……太阳的能量，其实也有传输到地面吧。家畜的话，可能他们还能靠其他方式判断白天黑夜吧。”
“那植物呢？”
“我想它们应该不能再依靠阳光了吧。”
“哈哈，今天就到这吧，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接下来的才辛苦。”
“嗯，老师。”
莉莉拿着那叠手稿，边看着，边离开了。
……
……
正是下班高峰，路上甚至塞着车，似乎又和往常一样。天空没有星星月亮也不少见，也看不见一片云，只是模糊的黑，让人感不到一丝真实。
永幸小区的休闲公园里，只有间隔很远的几盏暗黄路灯，轮胎秋千上是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是小涛。
他苦着脸，低着头，轻轻地晃着，似乎在思考什么。偶尔有两三个路人穿过这个公园，也都没引起他的主注意。
“小朋友，你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家？”一位一头白发，满嘴蓬乱胡须，身上似乎就裹着几块破布的老人坐上了小男孩隔壁的秋千。
“我不想回去。”小男孩稚嫩的声音里似乎有点想哭的味道。
“为什么？跟家里人吵架啦？”老人轻轻问道。
“只是他们在为了钱的问题吵架而已。”小男孩语调提了上来，有点生气的感觉。
“噢？”
“他们总是认为自己是对的，我说出来了，他们不听，还打我。”小男孩说着似乎抽泣了一下，又强忍着没有流泪。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错的，你是对的呢？或许他们是对的呢？”老人问道。
“那他们……”
逼我跳楼也是对的吗？
小男孩忍住了，只是他知道，自己死而复生的事情绝对不能说出去，要不然会被当成是怪物的。
“伤害别人就是不对的。”他说得很小声。
“也许吧。好了，挺晚的了，我该走了。”
老人好像也不想多说什么，眼前的是一个坚强的孩子。
“嗯。老爷爷再见。不过……我现在回去的话，肯定会被他们打的。”
“诶，你过来。”老人从兜里掏出一沓之前在那女子包里捡来的钱，递给了小男孩，“你把这些拿回去，他们就不会打你啦。”
“啊？这怎么可以？我不能拿你的钱。”小男孩眼睛看起来有些吃惊。
“没事，我一个流浪汉，用不着钱，连吃的都买不了，钱有什么用。”老人这几天要么是不被接待，要么就是抢不过那些年轻人。
“那这样吧，以后我给你带吃的吧，明天12点在这里等我！”小男孩跳下秋千，转过身对着老人活泼地说道。
“哈哈啊~好好好。”
“嗯嗯，再见啦。”
“小朋友你叫什么？”老人笑着。
“我叫小涛，阿爷爷再见~”小男孩边挥手边攥着钱跑远了。
“嘿嘿嘿，好，拜拜啦。”
老人的脸又慢慢沉下来，不知道往哪个昏暗的方向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