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神恩（下）
虚空中出现了一束光，笔直照耀在塔蕾莎面前，化成一个光茧，然后可以看到无数景物符号正在里面不停地变幻着。
虽然很难在光茧变化的时候捕捉稳定的影像，但塔蕾莎还是努力地看着眼前的光影，以前所学知识都是从书籍上静止的图文得来的，而亲眼所见的理解要深入得多，对于世界规则的触摸也会更进一步。
眼前每种景物、每个符号都代表着一类特定的龙恩。比如说武器防具就意味着可能得到强大的装备，如水晶宝石之类的是珍稀的资源，各种神文则是种种强大的神赐能力，延续时间则是按神眷程度而定。最珍贵的则是出现永恒龙殿的象徵：时光沙漏。任何一种与时间流速有关的恩赐，都是无比强大的。从魔数学的角度来说，神恩是随机的，没有任何规律可循。
光茧骤然裂开，在塔蕾莎上方凝聚成一个堪称巨大的时光沙漏！她的呼吸不由停顿了一息，随即心头涌上狂喜。沙漏里面颗颗金色的砂粒正在无声流淌着，那就是时间流速的具象化。
庞大的意识再次笼罩住塔蕾莎，第一阶段恩赐结束。她连忙按捺住心中的喜悦，再次开始祈祷起来。
塔蕾莎的双眼之间的眉心，忽然呈现出一个绿色的菱形图案，图案出现之后，祭坛竟然震颤了一下，然后寂静下去，塔蕾莎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祭坛上忽然响起一声低沉沙哑的龙吟，无直视的金色光芒从祭坛每一分每一毫处涌出，汇聚成数十道金色的激流，从各个角度冲击着塔蕾莎的菱形图案。更多的金色光流从祭坛上、从虚空中涌出，从各个角度冲击着她，可以看到菱形的边缘渐渐开始透明，并且逐渐有淡金色的神文离散出来，向空中升腾起来。
只是这些神文都有一丝若隐若现的金线与菱形连接，而此时塔蕾莎的心脏脉动的速度则加快了何止十倍，每一下脉动，都会把离散的神文拉回去一些。可是随着光流淋漓冲刷，越来越多的神文从菱形中离散出来，拴住神文的丝线则开始出现断裂，于是空中又开始出现片片绿色蝴蝶，扑着翅膀奔向虚空尽头的星辰。
片刻后，虚空中已开始有代表着神赐的光柱射下。
这次出现的光茧没变幻几下，直接又凝结出一个时光沙漏。而光柱却没有停息的意思，继续汇聚成一点无比闪亮的光芒，光芒越来越强烈，与先前的光茧不同，没有任何变幻的迹象，体积也没有明显扩展，只是在不断增加强度和亮度。塔蕾莎看了一会儿不得不移开视线，她的眼睛已经完全无法直视了。而更多的光柱仍在虚空中不断出现，再汇入那颗越来越明亮的光球中。
祭坛上方飘浮着两个时光沙漏，而那刺目的强光已经完全收敛起来，显露出一个单纯散发着金色光芒的光球。
这时一个奇异、洪大而又没有丝毫情感的声音在塔蕾莎意识中响起：“我的后裔，你想要什么？”
一瞬间，塔蕾莎想起了奥妮克希亚的叮嘱，但是艾利顿的身影在她心中浮现。
艾利顿的心中有她，也有全世界。
他爱自己，这一点塔蕾莎豪不怀疑。
但他似乎背负了很重的枷锁。
塔蕾莎一直很努力，想要帮到他。
但她知道，自己能做的其实很少。
艾利顿和他的下属们，是以自己非凡的力量和勇气在震慑着黑暗中的敌人们。或许奥特兰克的敌人可以毁灭这支队伍，前提是付出惨痛的代价，至少最先冲上来的强者们必然全部跟着陪葬。然而各怀鬼胎的联盟不过是一盘散沙，不能握拳的五指也做不出致命打击，虽然窥伺者们都恨不得奥特兰克立刻灭亡，只是无论那些强者，还是他们背后的家族，谁都不愿意付出代价的是自己，更不愿意用自己的牺牲成就他人的辉煌。塔蕾莎能在新的奥特兰克感知到这种精神。
他救了自己，也让自己看到了新的世界。
是时候回馈这个爱他的男人一些东西了。
这时巨大的声音又在塔蕾莎意识中响起：“你想要什么？”
塔蕾莎脸色坚定，回应着：“我想要把恩赐给我的爱人！”
她刚刚作出回答，两个时光沙漏都迅速缩小，光球则没有什么变化。
巨大的声音再次响起：“我的后裔，你确定？”
……
在祭坛内，塔蕾莎手捧光球和沙漏，里面的光能如水般倾泻而出，注入到祭坛内。在塔蕾莎身后，奥妮克希亚终是叹息一声，说：“塔蕾莎，我已经告诉过你最终的结局，你却还是不信吗？”
“我相信。”
“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可我想这么做。”
奥妮克希亚忽然说：“但是幻像给你看到的未來，并不一定会发生……”
但是这句话一出口，奥妮克希亚却身体一晃，脸色骤然苍白，然后从眉心处流下一滴金色的血！她伸手在额头一擦，看了看手心，无奈地笑了笑，说：“你看，说了不该说的话，就是这个下场。这可是龙族的惩罚机制。你愿意将来象我这样吗？”
塔蕾莎忽然说：“奥妮克希亚，难道我这次放任不管，就不会和你一样了吗？总会有些事情让我们不得不去做，不得不走上这条宿命之路。那么与其面对不可知的未來，我宁可选择现在付出。至少……我爱他，他也爱我。”
“你……”奥妮克希亚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最后只是叹息一声，再也无话去劝。
祭坛上浮起一片废墟的景象，随后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太婆走到了影像中央。她向这边看了一眼，就如夜枭般笑了起來，说：“我以为是谁呢，原來是黑龙公主奥妮克希亚啊！你不好好经营你的半位面，怎么突然想起我來了？可惜，现在你已经不再是完全体状态下的龙女了，就算还想要來教训我，也只能想想了，哈哈！”
奥妮克希亚的脸色显得有些难看，轻声哼了一声，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