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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战后的爱情

来自奥特兰克的帆船缓缓停靠在根据地的码头边。

这是艾利顿计划中的一个步骤,从奥特兰克寻找手工技能高的难民,填补根据地技术工人的空白。毕竟,奥特兰克是北方四国中,手工业最为发达的国家,白雪皑皑的奥特兰克山脉,遍布着合格的手工业者和小作坊。而这些人在战争中失去了家园,只能寄居于王城之下,所以高薪的招募立刻有了不少的应征者。

跳板放下后,船上的人们背着各式各样的行囊,纷纷走下栈桥。他们大多是首次踏足这片陌生的土地,表情显得有些茫然,而身后水手的催促更是加剧了他们的不安感。

在人群的推挤下,一位中年女子脚下不慎一滑,身体失去平衡,眼看着就要摔落栈桥。另一名女子抢先一步,抓住对方的手腕,帮她稳住了身形。

“谢……谢谢,”被救者心有余悸地捂住胸口,连声道谢。

而女子只是笑着摆摆手,示意小事一桩。

站在码头边等候的高文.克罗雷一眼就从人群中认出了这名身手矫健的年轻女子——吉尔尼斯的明珠,丹妮,他挚爱的女人。她穿着一身洁白的连衣裙,长发盘在头顶,看上去仍是那么美丽脱俗。

银松森林的法理继承人,新的克罗雷公爵忍着激动的心情,等到她安然从码头踏上陆地时,快步上前,用力从身侧抱住了她,全然不顾周围人的目光和议论。对方吓了一跳,认出来人是高文后亦温柔地回应了他的拥抱。

还像小时候一样,但对于二人来说,这简直恍如隔世。

高文和丹妮有一种同感,那就是今生他们还能相遇,着简直就是天下最美的故事了。

“在安伯米尔时,我想见上你一面,可惜到了才知道,你已经被俘虏了。后来听到公爵军大败的消息,真把我吓坏了。”她在高文耳边道,“还好你平安无事。”

丹妮并没有告诉高文,她在安伯米尔做过什么,她想要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但以前的事情让她感到难以回首。好在有了艾利顿的帮助,自己重获自由,就连焚木山伯爵也同意解除二人的婚姻,这让丹妮重新看到了希望。

战争破坏了一切,却又让一切从头开始。

“我当时被关在根据地的城堡里,守卫是对我不错,我在这段时间学习了很多。”高文放开丹妮,“你这些天还过得好吗?”

“……”她沉默片刻,“我离开焚木山了。”

高文立刻明白了丹妮话里的意思,自己还是克罗雷侯爵的时候,丹妮因为自己父亲的阻挠,被迫嫁给了焚木山伯爵,但她一直过的不快乐。如今父亲已死,丹妮想要和自己在一起的决心却意外地以实现,竟然不顾自己囚犯的身份,放弃优渥的生活,来到根据地,这就说明她已经决定抛开世俗成见,来圆满自己的爱情。

“没关系,我在这儿有份工作,薪酬还不算低。”他安慰道,“我们回家吧。”

“家?”丹妮听到这个词汇,感到十分的感动,高文显然还是愿意接受自己的。但同时又显得有些诧异,“我们不用分开住吗?”

一般来说,像高文这样的的俘虏即使不处死,大多是充作苦力使用,住的地方基本是帐篷和营房,许多人挤在一堆,往铺满麦秆的地上一躺就是床。俘虏家属的待遇同样好不到哪里去,女子有专门的营地,同样要席地而睡,待到男子干活时,她们就得负责收拾男方居所,以及烧水做饭洗衣。

想到这里,高文有些感动,在以前,自己虽然贵为公爵继承人,但因为生活在父亲的阴影下,基本什么权利都没有。而她至少当时是最为富有的伯爵夫人,有无数的财产和奢华的生活。可为了自己,她依然选择孤身一人来到根据地,哪怕要与其他女人挤在一间小房子或帐篷里,每天接受强迫劳作,她也没有退缩。

“我现在是一名教师,还是艾利顿殿下的参谋。”他接过丹妮的行囊,牵起她的手,朝根据地深处走去,“而教师可以得到一套免费的住房。”

说实话,他最初听殿下宣告教师待遇时,并没有奢望太多——作为俘虏,活下来就算不错了。哪怕是透风漏雨的木屋,自己修修补补应该也能住人。结果却令他出乎意料,分配给教师的住房竟会是如此……正规。

“这是……”一路行来,丹妮睁大了眼睛。

一片繁忙的景象映入丹妮的眼帘。

黑乎乎的街道平坦而宽敞,上面的积雪被一扫而空,就连积水也见不到多少——路面似乎是由许多黑色的石子凝结而成,中间布满细小的空隙,经水浸泡后显得光洁透亮。而且令她大感意外的是,这样的路还不止一条,每隔百来步就能看到一个笔直交错的岔道,其规整程度就像是用笔画出来的方格一般。走了半刻钟,居然没看到一块泥泞之地。

作为银松森林的贵族,丹妮是知道这块区域的。这个盆地原本就属于自己名下的产业。那个时候,这里只是她招待贵族们打猎的猎场,基本还是苦寒之地、荒芜之地、野兽出没之地……反正不是什么好词。

但丹妮惊讶地发现,现在这里已和记忆中的模样完全对应不起来了。

“这真是……根据地?”丹妮瞪大了眼睛左右张望,“不是说此地只是个为避难而搭设出来的临时居住地吗?”

“以前的确是这样,”高文笑着接道,“不过自从殿下来了后,一切都开始变得不同了。像镇子里的道路,都是三个月前动工建设的,那阵子每天都有上千人在忙碌,几乎一个月就能建出一条。”

丹妮注意到他的语气中有着掩饰不住的自豪,仿佛以自己是根据地的一员而感到骄傲。

可你是个公爵啊!丹妮愤愤的想着,怎么这么没想法!

不过……这也太不可思议了!街道两旁是均匀排布的大树,她能想象出一旦到了夏天,郁郁葱葱的树叶遮蔽头顶烈日时的场景;接着是房屋——想象中低矮的泥土屋和破破烂烂的木头旅馆不见踪影,四周都是棱角分明的砖房,每一座都为两到三层,式样几乎完全相同,很明显是同一批石匠砌筑出来的。

半年时间,殿下怎么能把一个贫瘠的猎场改造成这副模样!

带着惊讶和不解,丹妮跟着高文进入住宿区,这时来了了一位身披盔甲的骑士作为引路人。

“这里是小区,殿下起的名字。”高文腼腆的说道。

走进小区,街道陡然变得宽敞起来,地上铺满了灰白色的碎石,被滚石压得平平整整,走上去一点儿也不会觉得硌脚。即使是走在前面的高文也在感慨。

高文一开始还不理解这种做法,觉得石匠们是在浪费人力和时间。直到一场大雨后,雨水顺着石头缝隙流入地下,再汇至两边的排水深沟中,他才明白其中的缘由。比起长歌要塞里一下雨便泥泞不堪、满是积水的小巷子,这样的街道显然要好上太多。

丹妮打量四周,有些疑惑地问:“这里的房子看起来都是新建的啊,你是不是走错路了?”

“没有,丹,我们就快到了。”

顺着小区街道拐过两个弯,高文西尔特带着丹妮在一栋二层水泥房前停下脚步,“就是这儿。”

“哪儿?”她左右张望两下,才把目光投向高文面前的崭新楼房,故意表现的不敢置信的神情,还特地地捂住了嘴,“难道……这一整栋房子都是我们的家?”

“当然不是,”他笑道,“这是教师楼,我们的家在二层中间,走,我们上去。”

掏出钥匙打开房门,高文拉着丹妮的手走进新居——这套居包含一间主厅、两间卧房和两间辅房,里面家具一应俱全。虽然不大,却意外的令人感到舒适。无论是主厅装饰还是卧房布置,都让人觉得耳目一新。现在有了丹妮,这个家就更完美了。

“天哪,你真的是被当作俘虏抓过来的吗?”丹妮迫不及待地跑入一个个房间仔细查看,兴奋地像个孩子,“以后我们就住在这里了?”

“嗯,当然。”高文笑着从柜子里拿出面包干和奶酪,摆在桌子上,“你在船上还没吃东西吧?先填饱肚子再说,待会我还得出去工作。”

“对了,你现在是教师了,”丹妮跑回到丈夫身边,“要教导哪家贵族的子弟?”

“不是贵族,而是教导王子殿下的人民。”

“人民?”她怔了怔,“教什么?”

高文拿起桌边的一本书递给丹妮,“教他们读书写字,这个是殿下发给我的……教材。”

他选择成为一名教师时,还担心过自己无法胜任——毕竟这个职务一般都是由博学多才的白发老者担任。倒是殿下满不在乎地说按教材来讲授即可。看到这本所谓的教材时,他才明白,原来教人读书写字也可以细化到如此程度。

从授课方式到课程内容,上面应有尽有。第一页还列出了十来个新手教师常见疑问解答,例如如何成为一名优秀教师?如何引诱学生学习的兴趣?如何检验教学效果?回答通俗而浅显,颇有些让人恍然大悟之感。还没开始上课,他就已经被这本书深深吸引了。

丹妮显然也是如此,从小在贵族圈长大的她读过的书籍比高文还要多,高文曾感叹过,以丹妮的容貌和才智,如果想要有所建树,肯定会成为一位最为优秀的魔法师。

明明可以靠才华,却偏偏靠颜值。

翻过几页后,丹妮忽然抬起头问道,“你之前说……教师的薪酬还算不错?”

“一个月20枚银币,每年都会增加5枚。”

“这儿没有魔法学院,对吧?”

“没……有,”高文迟疑了下,他已经猜到了丹妮的想法。

果然,对方合上书本笑道,“那我也要成为一名教师,亲爱的,和你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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