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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公爵(中)

在苏诺的城墙上,沃尔夫和罗斯看到了一具尸体。

那是个被吊死的男人,他的身上穿着华贵的丝绸服饰,皮肤像是最优等的贵胄那般保护得姣好,哪怕许多女人都未必是这男子的对手。这种效果,需要精妙的保养,不能参与劳作和战事,常年养尊处优才能达到。

尸体只是尸体,尸体曾经的名字,叫做潘西·罗德尼。

“我没有想过,会是这样一场结局……”

罗斯紧紧盯着那具在城墙上荡秋千般摇曳的尸体,空荡荡的街道上只有卫兵巡逻的身影,所有的店铺被勒令关门,市民们也被要求待在家里。往日繁华的苏诺,现在只有乌鸦和鸟雀点缀着些许活力。这座和亚伦一般庞大的城市上空,飘扬着科迪家族的玫瑰旗帜。

“维萨克斯比你先走一步呢……咳咳。”沃尔夫忍不住露出大大的讥讽笑脸,闷声闷气地模仿着老实人的语调,“兄长,我现在册封你为提卡颂伯爵,怎么样?我没有抢你的封地吧,哈哈哈哈!”

罗斯没有笑,因为他熬夜看得书少,视力比沃尔夫好了一个档次。那悬空平放于护城河之上的吊桥向他们铺设了畅通无阻的大路,而站在那苏诺的大门之下的,正是许久未见的维萨克斯·科迪。他穿着朴素的链甲、带着城镇步兵的碟形锅盔,外套着科迪家族的玫瑰罩衫。

“我并不知道,公爵应该是什么样子。”罗斯策马赶到维萨克斯的面前下马,端详着兄弟浊白的瞎眼,长叹一口气,“但是至少不会像现在这副模样,维萨克斯。”

名义上的提卡颂伯爵对着自己的兄长露出了和煦的微笑,用力拥抱了罗斯·科迪,轻声说道:“欢迎回家,兄长大人。父亲等我们很久了。”

“父亲?”罗斯错愕地看着维萨克斯,身后的沃尔夫也奇怪地凑过耳朵来,“谁?什么时候你又多了个父亲?”

“弗农伯爵,我们的父亲。”维萨克斯沉静地看着罗斯,好像在宣布一件再平常无奇的事情,听得沃尔夫频频皱眉,“他现在在内堡碉楼等待着您的到来。”

父亲的名字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了,似乎伴随着那段黑色的死亡婚礼,关于父亲的所有记忆全部封印在早已无人提及的名字里。只有在那冷冽的寒冬战场,罗斯无数次鼓起勇气之时,父亲慈祥的教导总是萦绕耳畔,这个农民般强韧的伯爵,一直是孩子心中不灭的精神灯塔。

“哦……这个玩笑并不好笑。”罗斯的颅内有什么声音轰然炸响,这个世界的恶意蔓延过他的脑海,“父亲,父亲已经死去了,维萨克斯,你怎么敢……”

“父亲还活着。”维萨克斯静静地看着罗斯那饱经风霜的面庞,曾经那白皙漂亮的美人面孔,已然被战火打磨了棱角,“弗农伯……公爵一直都没有死去。罗斯,圣神保佑,我们的父亲活下来了。”

震撼的话语让罗斯情不自禁倒退了两步,身边的扈从赶忙搀扶住自己的主人。骑士的脸色瞬间褪去血色变得惨白。他像是不认识维萨克斯般,跌跌撞撞地从兄弟的身边走过,仿若失去了魂魄。但欣喜与震撼支撑着疲倦的骑士,他忘却了昨日战争的苦累,激动地向着那高耸的石质碉楼跑去。

沃尔夫骑着心爱的小毛驴,看着左右无人,用带着苏诺土味的斯瓦迪亚语凑近毛驴的耳朵:“弃誓者万岁!”

作为一位具有传奇色彩的雅尔,沃尔夫·路西法骑着毛驴带着三十名鲜衣怒马的皇家侍卫,成为了历史上第一批通过一系列军事手段,闯进苏诺的诺德武士。

那巍峨的城堡在面前不断放大,跑步行进的罗斯终于气喘吁吁地看见了城堡的楼梯,而此时沃尔夫和策马赶来的维萨克斯早已等候多时。他们站在内堡的大门前,静静等待着主人公的到来。一直被病痛和疲惫折磨的沃尔夫,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

那陌生的大门缓缓展开,映入眼帘的是提卡颂骑士们熟悉的身影,特略穿着漂亮的长袍笑嘻嘻地坐在那属于骑士总管的大厅坐席上,指挥着扈从们将杂物搬来搬去。

“那个陶罐收起来吧,昨天公爵大人说看着像是坨牛粪,真不知道是哪个低能儿做出来的玩意。”特略拍了拍一个小扈从的肩膀,而这位扈从身上还穿着潘西军某位战死伯爵的罩衫,显得格格不入,“过两天,把这身狗皮脱了,你的现在是科迪公爵家的扈从了。”

“好的,谢谢德莱塞老爷!”小扈从兴奋地连连点头,赶忙继续忙东忙西地和其他仆人一同打扫灰尘,这时聪明的孩子眼疾手快地发现了进门的罗斯等人,“老爷,罗斯少爷来了!”

特略哈哈大笑着走上前,给了罗斯一个大大的熊抱,而后者还沉浸在费解和莫名其妙中,根本无法理解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欢迎欢迎,科迪家族搬家了!”特略指着旁边的石质台阶,笑着说道,“这座堡垒的修建时间将近持续了五十二年,比任何统治者的城堡都要气派,楼梯也宽阔的很……弗农大人在三楼,你来过的,曾经属于罗德尼家族家主的房间。”

所有的骑士和仆人都向罗斯鞠躬行礼,他们中不少人,之前也同样这般侍奉着罗斯唾弃的敌人,谄媚的笑容让罗斯感到头皮发麻。他感到手足无措,只能尴尬地向着属于自己父亲的仆人问好。那些属于提卡颂人的面庞给予了他些许勇气,罗斯向着自己父亲的房间大踏步地走去。

在那雕刻着战争浮绘的门前,罗斯的手搭在握把上,迟钝了脚步。

“沃尔夫……你会和我一起进去,对吗?”

“按理说不应该。”沃尔夫耸肩看向周围的特略、维萨克斯等人,“但是公爵说也要见见我,没办法,我还得谈生意。”

房门被打开了。一个坐在椅子上的中年男人背对着他们,上午的阳光透过窗口投射于他的面庞。他的头顶戴着一顶漂亮精巧的羊毛帽,手中握着属于公爵的权杖,结实的手掌扶着权杖前端的宝石,那被无数代手掌摩挲到光泽的球状宝石晶莹剔透,闪烁着别样的光芒。

阿尔法主教就穿着缝有金丝的神职长袍,坐在桌子边,对进入房间的来客们顽皮地比了个个静音的嘘声手势。

似乎是被推门声惊醒,这位即将步入晚年的中年贵胄用手杖支撑着自己站立,转过身,慢悠悠地看着罗斯,上下打量着:“哈哈哈……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回家了。”

“父亲……”罗斯眼含热泪地向前迈动了一下脚步,却停滞了下来,哆嗦着嘴唇,哽咽着不知说什么才好。

这时,最后一个进门的特略把门重重地关上了,沃尔夫情不自禁打了个激灵,因为这个房间里,该死的诺德人就剩下了他自己。他听见托曼在门外和守卫的叫骂争吵,浑身泛起一层警惕的鸡皮疙瘩。罗斯闪身走到沃尔夫面前,有些警惕地看着特略和维萨克斯。

“沃尔夫男爵,不要激动,您是罗斯的好朋友。”这位慈祥的父亲拍了拍手掌,隔壁仆人待的房间里走出两位女仆,端来香气扑鼻的东方茶叶,“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罗斯·科迪的父亲,弗农·科迪,提卡颂与苏诺的统治者,我的孩子有劳您多多关照了。”

说完,这位位高权重的老人居然对沃尔夫严肃地深鞠一躬,沃尔夫赶忙把想坐上椅子的屁股抬起来,也有模有样地回以鞠躬。

“父亲,我……”罗斯困惑地接过侍女端来的茶水,又迷茫地被仆人端来水盆擦拭了双手和脸蛋,“这是怎么一回事?”

弗农公爵低下头,略微思考了些许,浅浅地瞥了沃尔夫一眼:“诺德的男爵,请您以您的神明的名义,保证不传播闲言碎语。否则,我想无论是和科迪家族的友情和交易,都将到此为止。”

沃尔夫立刻点头照做。

“事情应当从那场婚礼讲起……”弗农伯爵微笑着,将身体放在公爵的宽大座椅上,“我没有死。呵呵呵,几乎所有人都不知道,我习惯在胸前的衣服上镶嵌一片锁子甲,我怕死的很,如果我死了,我的傻儿子们将无人照顾。老人和老狗一样狡猾。”

“维萨克斯被射瞎了一只眼睛。”大家的目光看向那位昂首挺胸的男人,这位背负着骂名的忠诚之人终于可以得以解脱,显得格外温和,“他发现了我没有死……于是他跪下来向潘西屈服,请求阿诺德给我留下全尸。出于对提卡颂控制的目的,他们答应了。”

弗农伯爵端起热茶,轻轻吹了一口,浅抿零星,看着儿子露出坦然的笑颜:“于是,他们为自己掘好了坟墓。”

沃尔夫震惊地听着,一字不落地看着这位新晋的公爵,又看了看罗斯,实在不明白这样优秀的父亲,怎么会有这种天真的傻儿子。罗斯狠狠地瞪了回去,沃尔夫做了个鬼脸,迅速又恢复了认真的状态。

“只有阿尔法、维萨克斯还有几位老骑士知道,我还活着。但情况也很糟糕,我几乎只剩下了一口气。”

弗农眨了眨眼睛,露出欣慰的神色。

“他们把我放在一个两层的小修女修道院里,结果冰雪聪明的乔安娜发现了不对劲,为了防止出事,他们把可怜的孩子一起软禁在修道院里。孩子,你的未婚妻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她照顾着几乎垂死的我,那些木讷的修女不会照看病人,只有乔安娜每天都坚持陪头脑不清醒的我说话,推着轮椅带我去阁楼晒太阳……如果没有她,我可能已经死去了。我答应她,为你们举办一场震撼斯瓦迪亚的婚礼……小兔崽子,不可以拒绝。”

罗斯涨红了脸,周围的人发出善意的哄笑,沃尔夫甚至鼓起了掌。

“之后,我联系到了特略。”

弗农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沃尔夫在这位权倾苏诺的公爵眼中看到了些许紧张,他在担忧些什么?这位父亲的眼神一直在儿子的身边飘忽不定。

“他带着军队回到了提卡颂,这是家族的底牌。我和他见面,命令他前往格陵兰,寻找盟友。我们需要一支人数不多,但勇敢善战优秀佣兵,以及一位有职业道德、有军事才能、需要解决眼前危机的成熟军事指挥官。亚伦的战役所有人有目共睹,沃尔夫雅尔,您是独一无二的人选。”

还不等罗斯流露出震惊的表情,弗农又深吸一口气:“然后,维萨克斯因为不被信任,调入了苏诺。然而,在帕拉汶人和阿诺德伯爵一天天做大的情形下,同样被潘西视为家族边缘人物的维萨克斯,反而是潘西拉拢的对象,他将一支千人的巡林者军队交给了维萨克斯……幼稚、愚蠢。”

“在你们即将决战的时刻,我意识到,一切都将来临。”罗斯的手掌渐渐紧握,却也耐心地倾听着,“我命特略回到家乡,带领着提卡颂的骑士和步兵,在你们作战的前夕开拔,直接冲向苏诺,维萨克斯打开了城门,潘西在睡梦中被逮捕,我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几乎没有什么抵抗,孩子,硬汉都在你们弃誓者那里,苏诺只剩下墙头草。我下令处死了潘西和他的妻子,这样无论结局如何,罗德尼家族都将无法被任何人再做傀儡……是的,包括潘西妻子腹中的孩子。我给了那位女孩体面的死法,她是阿诺德的女儿,比谁都清楚这场结局。”

弗农伯爵如释重负地看着面前的儿子,似乎想要解释更多,却不知道从何开始。罗斯的目光显得呆滞而又不可置信。

“那……为什么不在,不在一切开始的时候出面?”罗斯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那个时候,我们里应外合,可以将立足未稳的潘西打得落花流水。那么多的人,不需要死,您只要出面,作为苏诺最有声望的伯爵,几乎潘西顷刻间就会被毁于一旦。”

公爵陷入了沉默,阿尔法等人也跟着缓缓低头,似乎不敢正视罗斯那惶恐的双眼。

“父亲,您说话啊!”罗斯的声音带着哭腔,“您告诉我,不是我想像的那样的!”

“抱歉,孩子。”弗农公爵颤抖着伸出手,却又低垂着放下,“我在婚礼上反抗潘西也好,之后在你们和潘西军作战的时候也罢,从来不是为了所谓的整个苏诺……我并没有你那样的胸怀,孩子,我这个世界上不在乎任何,甚至不在乎所谓的科迪家族,我只在乎你,罗斯。”

罗斯在座椅上麻木地擦拭着眼泪,他已经不怀抱着任何的希望。

“请你原谅一个自私的父亲……孩子,你的未来是远大的,你需要很多支持。而罗德尼家族,已经是你上升阶段最大的阻碍,你要成为了不起的人,他们就不能活着。不仅是他们,很多很多、很多很多的人都不能活着,他们活着,我就不会成为苏诺的公爵,或者说,只要他们活着——”

“您就不能做到苏诺独一无二的统治者。”

罗斯静静地点了点头,替父亲说完了没有说完的话,那疲惫的面庞失去了往日的勇敢和光泽,仿若行尸走肉。

“科迪家族也没有办法登上这样了不起的舞台。是的,您做的很对,所以欣德他们必须要死,那些骑士、农民、商人、诺德人他们必须要死,失去父母的孤儿也必须要出卖自己才能活下去。这些都很合理,您说的没有错。”

“孩子……”弗农公爵捂住自己的面孔,用力克制着自己,握着权杖低声下气地劝解着,“我一直在担忧你的安全,几乎昼夜难眠,但是我不得不这么做……原谅父亲吧,你想要什么?如果你需要公爵的位置,现在我就可以给你,只要你需要的,我有的,都……”

“我需要一桶可以把我淹死的葡萄酒。”罗斯站起身来,扶着椅子,对着自己的父亲深鞠一躬,“祝您统治长远、千秋万代,弗农公爵。”

说罢,他粗暴地推开维萨克斯,一拳捶在想阻拦的特略的头上,哭泣着走出了公爵的房间。

那伤心的哭声,苏诺城堡内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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