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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最不可能的朋友(下)

“神说,要有光,于是就有了光。是神,是伟大的圣神将世界从一团混沌中解放,将光明、希望、天空、大海、飞禽走兽、万物经过七天降临在我们的土地上。神慈爱着世人,派遣自己的神子前来启蒙我们的先祖,传播真理与美德……”

那名光着脑袋的长袍主教站在沃尔夫的床头,向这位诺德雅尔滔滔不绝讲着创世神话。在知晓一位诺德雅尔来到奥加茨后,这位虔诚而执着的主教通过罗斯执意来看望沃尔夫,带来了宝贵的医药和美食,顺便前来宣传真神的旨意。

甚至还有一瓶沃尔夫闻所未闻的奥加茨教堂特产药酒,由一位深居山内的苦修者发明,现如今已经成为了奥加茨的著名特产。这些味道香醇的药酒,在盖子上印着奥加茨修道院的天蓝色飞鸟纹章火漆,售卖给整个苏诺,乃至大半个斯瓦迪亚都在享受这种美味的酒液。

神色萎靡的沃尔夫吃力地看向坐在身边的萨兰德说书人,愁苦地挑了挑眉毛,用诺德语命令道:“翻译一下。”

“……”说书人张大了嘴,不晓得沃尔夫究竟要干什么,“您被刺中的当真不是脑子?”

“叫你翻译你就翻译。”沃尔夫瞟了眼同样满脸疑惑的罗斯,继续瘫在床上半闭着双眼,精力涣散、浑身乏力却是真真确确,“哪来那么多的屁话。你想和我的皇家侍卫摔跤吗?”

说书人的脸色比生吞了苍蝇还难看,站在床边的托曼抠着牙,不屑地打量着这个萨兰德人的小身板,这位魁梧的皇家侍卫几乎能把说书人包裹住。他摸了摸光洁的下巴,无可奈何地低声翻译起来。

在说到圣神创世的时候咬牙切齿,唉声叹气,恨不得把那个老主教的胡子撕了下来一样。不过终究对摔跤的畏惧还是战胜了对真主的敬畏,他在内心默默祈求安拉的原谅。

叫萨兰德人亲口赞美圣神,沃尔夫雅尔的所作所为,怕是仅此一家。

“我,我受过很多的苦。”沃尔夫皱着面孔,对奥加茨主教通过说书人低声说道,“你们的圣神如此伟大,是否可以拯救我?”

主教听到沃尔夫的话语,顿时眉宇间喜色涌动,握住沃尔夫的手掌,连胜安慰道:“孩子,你应该说我们的主。圣神对他有罪的孩子严厉而仁慈。只要你诚心皈依,放弃财富和贪欲,洗刷生来与今生的罪恶,在你的领地内宣传圣神的伟大,自然会得到救赎。”

这位诺德人的前祭司就这么默默地听着,不时表达自己的赞许之意,通过萨兰德人连声表示自己的认可与期待。在主教看来,似乎他人生有史以来第一次接受了真理,开始认识到了真正的神。

“然而诸神不会原谅背弃阿斯加德的叛徒。”沃尔夫在信仰这方面显得向往圣神教而又含糊其辞,表现得在双方神灵间唯唯诺诺,一副被神左右的无奈模样,“我害怕因此不能前往瓦尔格拉神殿,只能在地狱打滚。”

主教深以为然地表示理解。在这位奥加茨主教眼里,沃尔夫是那种最经典的诺德领主形象——习惯了野蛮和暴力,战争能力很强,但基本没有文化,对神感到惶恐而又无法理解,缺乏选择信仰的能力。他们在系统和威严的圣神教面前感到好奇。

毕竟,那古老而又原始的多神宗教,还保存着血祭的荒诞习俗。诺德人终究会忘却茹毛饮血与掠夺,奥丁带不来秩序,野蛮在伟大的圣神面前不值一提。

“您终究会认识到圣神力量的伟大。”奥加茨主教将一件白袍和一本描绘着《神言》故事的画册交给了沃尔夫,低身行礼,“我明日再来探望您。”

沃尔夫目送这位主教远去,抚摸着《神言》故事的画册,叹口气放到了床头柜上。他略感到疲惫地裹起被子,在被窝里暖着有些冰冷的手掌,目光深沉而又呆滞地看向那瓶美味的药酒。

“将军,一天只能喝一杯。”

温妮走上前,嗅了嗅那扑鼻的酒香,拿出来一个大小不会超过牛眼的迷你木杯。在检查过沃尔夫的体温和脸色后,这位罗多克的女医生顺便没收了奥加茨主教带来的风干牛肉。

沃尔夫难过地用罗多克语流利地问道:“肉能不能留给我?我晚上总是会感到饿。”

说服这位称职的罗多克医生是不可能的,她昂起头来,拍了拍沃尔夫的额头,用罗多克语坚定地回绝了:“油腻与过度食用盐分会破坏您的体液平衡,到时候还得给您放血。如果您觉得很饿,就不要晚睡,每天夜晚宵禁后,您就该睡觉了。”

听到放血沃尔夫浑身打了哆嗦,抱紧了自己的小被子。虽然路西法大爷天不怕地不怕,杀人不过点头地,时刻怀抱着去世的觉悟,但他真的很怕疼。

“别以为我会和那些庸医一样就会放血,放血是门学问,那些斯瓦迪亚骗子不懂罢了。”温妮叹了口气,那双白嫩的小手掌上常年弥漫着各种草药的味道,洗都洗不掉,“您最好不要让自己的肺部因此受到折磨,匕首被肋骨别住已经是不幸的万幸。”

在这位训练有素的医生面前,沃尔夫只能连连点头。他本人也是有经验的,然而格陵兰粗浅的治疗水平总是掺杂着神秘学,沃尔夫本人也晓得,其实在草药里加上鱼鳞和青蛙腿并不能治疗偏头痛。在和戴安娜与温妮交换过医学思想后,他立刻放弃了诺德人百分之八十的传统治疗方案。

“你为什么要装作不懂得斯瓦迪亚语?”在温妮和说书人离开后,罗斯好奇地询问沃尔夫,“我也不觉得,你会对我们的宗教感兴趣。”

这是废话,沃尔夫在肚子里腹诽了一句,人滚在枕头上:“因为这样看起来比较好传教,下次主教还会带着礼物来看望我,还会有新的肉干和美酒。薅羊毛要持之以恒,你怎么连这个都不懂?”

罗斯哑然失笑,作为提卡颂的上层骑士,他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不贪便宜。像沃尔夫这般精打细算有失体面。事实上,对于大多数贵族来说,和商人讨价还价都是对家族血统的侮辱。而沃尔夫则不一样了,他从小的生活作风就是向父亲学习,如何不动声色地同贵族、武士、农民乃至奴隶讨价还价,根据他们的眼神判断,应该从何处寻找突破口。

“不过,如果你能成为圣神的信徒,未必是件坏事。”罗斯目光灼灼地看着这位半眯着眼打盹的雅尔,“从权力上考虑,你如果想在卡拉迪亚落脚,一个圣神教的统治者,会比蛮族神明的追随者更被人接受。”

沃尔夫啼笑皆非地睁开眼:“怎么?你不要拿回北方了?亲爱的小骑士,现在是在教我怎么做那些被征服者的好领主吗?”

罗斯感到一阵气结,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长了张如此该被撕烂的破嘴。沃尔夫也不去管他,自顾自地咳嗽了两声,径直摸向床底下的杯子,里面装着新鲜的葡萄酒。为了防止温妮的突击检查,他根本不敢把酒正大光明地摆在桌子上。

还没等接触到杯子,那杯葡萄酒便当场不翼而飞。沃尔夫倒吊于床沿,眼睁睁地看着手脚稳健的罗斯把自己的美酒端走,坐在椅子上大摇大摆地品尝起来。

“你现在身体不好。”罗斯似笑非笑地递给沃尔夫一个挑衅的眼神,在雅尔大人错愕的眼神中,当场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不能饮酒。哦,不好意思,我忘了你听不懂斯瓦迪亚语,咯咯咯!”

罗斯发出鸭子般的猖狂取笑,沃尔夫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好不容易藏起来的酒酿被干了个精打光。这位骑士喝得如此放肆,以至于酒液洒在他的胸前,染红了一片。好在穿着的是旧罩衫,脏了也无关紧要。

“你简直比兔子这种吃自己粪便的畜生还要下贱!”沃尔夫发出无能的怒吼,翻身滚在床上喃喃地咒骂着,朝骑士挥舞出‘恐怖’的铁拳,在斯瓦迪亚的锁子甲上发出‘噗’的闷响,“那是我今晚最后的一杯……啊,你一定是洛基派来折磨我的跳蚤。”

沃尔夫抓了抓自己的身上,感觉奇痒无比。作为非常爱干净、喜欢桑拿的诺德雅尔,他已经很久没有享受泡澡的快乐了。而斯瓦迪亚人对洗澡方面的忌讳,让沃尔夫感到无可奈何。他着实不愿意去想,那些狂信徒身上污垢的味道。

“哦,原来我是个跳蚤呢。”罗斯倚着座椅打了个酒嗝,心满意足地擦了擦嘴,“那你一定是只弹跳蚤的野猫。刚才那一拳威力真是可怕,足以打翻一打玩具兵和他的战马。”

浑身难受的沃尔夫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哼哼,墙壁的木板散发着一股糟糕的味道。据说曾经有醉汉在此处公然小便,被黑加仑军逮到,整个小队的士兵带着锁子甲手套挨个弹了他的小鸡鸡,至此才变得干净起来。莫说在此公然撒尿,就是敢于接近此处的人都鲜有存在。

“我想洗澡,还想喝酒。”沃尔夫发出有病呻吟,捂着自己的胸口在床上把自己缠成一团:“啊……好难受啊,我要回格陵兰。”

“急着结婚?”罗斯从柜子里取出另外满满一大瓶葡萄酒,沃尔夫立刻两眼冒起饥渴的光泽。

“唔,确实很急。我差一点就可以和我心爱的人在一起了。”

在沃尔夫无比期待的注目下,罗斯倒了满满一杯劣质的葡萄酒,将其一饮而尽,然后又给沃尔夫倒了三分之一杯,兑入三分之二的水。这位雅尔气得呲牙咧嘴,但还是哆嗦着手把酒杯接了过来。

“哦……那真是非常可惜,为什么没有做到?你爱上了一个家世比你显赫的女人?”

经过短暂的思索,沃尔夫认为同自己过去的敌人谈论自己的爱情,是无所谓的事情。至少就算罗斯说三道四,他也不会感到难过。平日里那些黑加仑军士兵和军官对此的谈论,总是他烦躁而又厌恶。

“算是吧。我获得了胜利,但是失败得一塌糊涂。”

沃尔夫把兑水的葡萄酒倒进自己的喉咙里,麻痹着胸前淤积的压迫感。他双眼迷离地看着桌面上的草药锅具,那东西还散发着

“我就是一个小男爵,像是个癞蛤蟆一样跳啊跳,怎么也吃不着天鹅肉。好不容易,他打死了隔壁最大号的那一只蛤蟆,把他按在井底下碾成了一坨屎,获得了好大一块的井底。然后母天鹅的爹来跟他说:‘嘿,小癞蛤蟆,还搁这儿玩泥巴呢?等有了池塘在做梦吧!’于是,现在母天鹅和小天鹅被老天鹅带着飞走了,就剩下一只癞蛤蟆蹲在井底下,呱呱呱,赞美诸神!”

说着说着,沃尔夫把那些酒喝得一干二净,把杯子递给罗斯,不耐烦地敲了敲床边:“再给我添一些。”

“小天鹅?”罗斯的侧重点很明显不在沃尔夫的悲惨遭遇上,“你的孩子?”

“不是。”沃尔夫摇了摇头,又迅速点了点头,“哦,是。现在是了。”

罗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知晓寡妇是农民之间的抢手货,这些有生育经验的女人更善于抚养后代。但是怎么也没想到,沃尔夫的爱人也是一个寡妇,还带着一个孩子。

“很好笑吗?你这个蠢货。你在笑什么?”沃尔夫插着手瞄向罗斯·科迪,“那是可爱的小天使,会围在我身边叫爸爸,会在我不开心的时候安慰我,会在我们忙碌的时候自己一个人乖乖地呆在卧室里,看到我会开心地笑起来,看不见我会想念我给我写信,会和她的妈妈一起编织头发做的护身符……希望你的亲儿子在你老年之后不会打断你的狗腿,把你这个老不死挡着他继承爵位的混账,从提卡颂的城堡里扔出去。”

罗斯收敛起来了笑容,意识到这是一种冒犯,迅速递上一杯酒:“抱歉,我想那位夫人一定非常美丽温柔,让你如此心仪。”

“美丽……当然非常美丽。她的身材如此完美,芙丽嘉女神都会嫉妒那与胸前丰腴不匹配的细腻腰肢。她总是喜欢束起长发,像是墨水摊撒在湖中一样迷人。但她从来不会像大陆的女人那样显得柔弱,挥舞着长剑的时候,她仿佛是城墙上的魅影,走到哪里,哪里就会有层层倒下的尸体。她擅长骑术,那认真盯着缰绳和马首的呆呆模样,真的非常可爱。她不懂得掩饰自己的魅力,像是玫瑰一般光彩夺目。”

沃尔夫顿了顿,似乎幻视出了什么样的温馨画面,嘴角情不自禁地上翘。

“从很久很久开始,我们就喜欢着彼此。即便大海将我们分隔,我依然会享年她的名字,和她温暖的怀抱。她不温柔,不会像所谓的贵族小姐一样举案齐眉地侍奉我……但在她的身边,我会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宁。那是沉浸在家中的快乐。她总是笨笨的,不会做饭、不会处理政务、甚至都不知道怎么和自己的女儿亲近。总是喜欢捉弄我,喜欢偷偷撸我的头发,喜欢和我比剑说这样有成就感。”

最后,沃尔夫把目光又投入到自己的酒杯上,递给罗斯。

“但是我的士兵不喜欢她,我的将领也不喜欢她。因为我为了她付出了无数的鲜血与牺牲,他们不会憎恨我,他们把所有的原因归结在她的身上。”这位雅尔的脸上露出无可奈何的笑意,“但是……他们又不需要明白,我喜欢的人喜欢我,是什么样的感觉。我是个失败的统治者,罗斯,我是个重色轻友的混账。你呢?你的爱人呢?”

罗斯有些羡慕地和沃尔夫碰了碰杯,大口吞了一杯劣质的葡萄酒,那火辣辣的滋味烧得他喉管发痛。

“她在提卡颂。”他们一杯接一杯地喝了起来,罗斯骑在凳子上,摇晃着凳子腿,像是个蓄势待发的骑士,只不过坐骑是木板拼接的椅子,“维萨克斯照顾她的安全。”

沃尔夫举着酒杯,半天才从呆滞中反应过来:“你是说那个在你爹死后,向潘西献上忠诚,还把你的领地都占了、宣称自己是提卡颂伯爵的维萨克斯·科迪?”

“是的。”罗斯苦笑着翘起二郎腿,“但我相信他的为人,他会保护好乔安娜的。”

两个沉默的男人在屋内对视着彼此,突然滑稽地大笑起来:“干杯,敬爱情!”

“干杯!”沃尔夫喝得仰脸朝天,“战争万岁!”

当夜色渐渐笼罩着奥加茨的时候,一柜子酒已经被喝掉了三分之一。喝多了的他们踩着那本《神言》故事上胡闹跳舞,用镶着金纽扣的腰带当投石索打摆在桌面上的破罐子。

“哦,这些酒,真他妈的不够劲。”罗斯用斯瓦迪亚语喃喃咒骂着,“你知道吗?铁匠工会,那个跟矮人一样的墩子的会长,收藏了一桶维吉亚的日瓦丁葡萄酒!圣母玛利亚的奶子啊,那味道据说可以让人闻着就醉!”

“我们去把它喝个底朝天!”沃尔夫高高举起空荡荡的酒杯,“今晚,咱们都他妈的,是诺德海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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