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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密林(三)

在潘西·罗德尼还很小的时候,母亲就给他培养出相当压迫的紧张感,凡事都要和兄长维斯特洛一较高下。仿佛只要维斯特洛·罗德尼做的到的,潘西·罗德尼就也要做到。

母亲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维斯特洛七岁的时候就可以骑马了!”

潘西讨厌这句话,他十二岁才能熟练地掌握马匹的骑乘,而且做不到像维斯特洛那样,能在骑枪捅到对手心窝前,游刃有余地调转马头。他不喜欢舞刀弄枪,更加厌烦参加骑士们的比武大会。他喜欢安安静静地待在城堡内,享受打理庄园和领地的快乐——父亲授予了一片小小的村庄,他每天的生活都围绕着那个略有些贫穷,但颇有奋斗价值的地方转,乐趣全部来源于此。

他显现出惊人的天赋,几乎没有农民能够在他的眼皮底下耍诈,包税人都要靠边站,所有人必须老老实实地上交家里的麦子和铜币。但风车和磨坊焕然一新,就连最苛刻的村长也挑不出来那机械的一点毛病。潘西重新丈量土地,让最底层人数也最多的佃农和农奴有所依靠。人们喜爱这个为他们带来富饶的年轻人,叫他‘绿手指’潘西,这可能是他唯一值得骄傲的事。

对于奥罗雷斯公爵而言,这是件好事,强有力的长子和富有管理能力的次子,团结而又壮大的公爵领封臣们,似乎人生的一切都很完美了。但是潘西的母亲不这么认为,她永远觊觎着继承人的位置,哪怕奥罗雷斯已经规定潘西是第二顺位继承人——也就是即便维斯特洛有孩子,也要排到潘西之后,这个与公爵后结合的女人依旧不满足,害怕、羡慕着维斯特洛,对低调的潘西永远看不上眼。

“母亲,现在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潘西端着早餐,放在女人的卧室案台,那个往昔强势的母亲像是患了发烧一般在被窝里瑟瑟发抖,仿佛卧室闯进来一只恶狼,“我已经是公爵了啊,独一无二的公爵。您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面色苍白的女人神经质一般地发出吼叫,潘西拉过椅子来,心满意足地看着母亲在表演,他知道,现在母亲出于恐惧的成分很多,但出于恐惧演习自保的成分更多,“你这个弑亲禽兽……”

“是啊,我当然是弑亲恶魔,死后要下地狱的。维斯特洛七岁的时候就可以骑马,可我让他在十七岁再也无法骑马。”潘西·罗德尼温柔的面庞上露出可爱的笑容,深处双手抚慰着母亲的额头,好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母猫,“而您,是种下这恶果的女人,你也会在奥罗雷斯的怒吼中永远不得安息。”

母亲痛哭流涕起来,对于一个小农场主的女儿,她的存在就是奥罗雷斯生育的母体和精致的花瓶,同时公爵完全不需要担心会有外人插手他的内务,这就足够了。她做不到坚强和勇敢,她的丈夫死掉了,她的家庭破碎了,而她的儿子正是杀人凶手,她的神智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

“放过我吧!求求你饶恕我吧,我什么都没有做错……”母亲跪在床上,祈求着潘西,“我只是期盼你成长为合格的公爵之子,但你为什么要这般折磨我……”

“因为我想变成你想要的那个样子啊。”潘西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来,笑着向母亲招手告别,“噢,对了,你的宠物猫我把它埋了,因为那个小东西叫起来很难听,我不喜欢。”

母亲痛苦地撕扯着床单,不知道是为了宠物猫还是为了她自己。门被重重地关上了,门口的卫士有权力在这个疯女人逃出门口时一剑结果掉她的性命。毫不留情的领主,走会有欣赏残忍的走狗。不少廷臣和骑士拥簇在这位新人苏诺公爵的周围,用智力、武力或是引人发笑的滑稽为他服务。

“现在,罗斯叛军正在围攻格瑞玛堡,斯蒙男爵无法支撑,源源不断派遣传令兵向我们请求救援。”一个廷臣身披白色罩袍,对络腮胡子的军事总管骑士说道,“玛古斯男爵,请立刻支援格瑞玛堡,否则所有的封臣都会因为叛军战战栗栗。”

军事总管玛古斯正打算出言反驳,但余光里看到了潘西正在仆人和护卫们的拥簇下,赶到争论现场,连忙带着手下躬身行礼。潘西残忍的手段众所周知,然而这种残忍对臣属们的压制效果也非常不错,很少有人可以直视新公爵的双眼。

“各位,你们是在为战局争吵吗?”潘西坐在平日里父亲坐着的地方,长长的议会桌的最上席,“谁来讲一下,罗斯那个小鬼,他有多少军队?”

一个驼背佝偻的矮爵士对领主讨好地笑着,大声说道:“罗斯·科迪率领的叛军在一万人左右,但多数都是罗多克撤下的溃军、安道尔的叛军、盗贼、杀人犯以及拦路抢劫的绿林弓箭手,根本不足为惧,大人。”

“哼……不足为惧,那么比彻先生带着人,为我平定这次叛乱,我封你为新的安道尔伯爵,如何?”

潘西不耐烦地敲打着桌子,廷臣和封臣们爆发出一阵哄笑,矮爵士灰溜溜地缩到了一边,继续恭恭敬敬地站好。潘西也没有兴趣去为难一个徒有虚表的弄臣,也就随他去了。

“玛古斯男爵,我们的军队人数有多少?”潘西皱着眉头询问自己的军事总管,总管是个棕色头发的高大男爵,碧蓝色的眼睛像是富有吸引力的磁石,人们都说他是个贵妇人床第间的征战好手,但是事实上,这位帕拉汶帝国军官学院毕业的骑士战术素养也无可挑剔,“足够对付这个愣头青吗?”

玛古斯深吸一口气,对自己的公爵说道:“抱歉,大人,我们的军队只集结了五千人左右。虽然远远不断的军队正在向我们开来,但是终究是远水难解近渴,等到我们兵强马壮,斯蒙男爵怕是脑袋已经被割掉了挂在墙上。”

“既然如此,那么你的意思是什么?”潘西有些急躁地舔舔嘴唇,战争远远比经营土地更需要判断与实力,他感觉有些后悔因为兴趣而没有涉猎过多。但他一定要参与,要证明自己比维斯特洛那个死去的愚蠢兄弟,远远能做的更好,“先行解围,还是等待时机?”

玛古斯仔细用自己屁股决定的脑袋思索一番后,对苏诺的新公爵说道:“在下认为,既然他们喜欢斯蒙的脑袋,就让他们拿去。我们很快就能集结出一万九千人的大军,我们的骑士比他们的人数多一倍,步兵的士气和体力又远高于原道而来的客军,罗斯届时必败!”

这段掷地有声的话语引起了一大片反向——基本是骂声,骂玛古斯坏透了、怂成狗了,怕不是卵蛋都缩进了肚子里。今天能把斯蒙男爵的脑袋卖了,明天就能看着他们的领地被围见死不救。当然,也有些老谋深算者赞赏这种做法,不过基本都在死亡婚礼的背叛中死得一干二净,潘西的新宫廷年轻者与外来者比比皆是。

“嗯,很有道理,如果我和您一样带领军队,也会这么选择。”玛古斯知道自己的建议没能被完全采纳,苦笑着耸了耸肩,等待着转折,“但是,我是苏诺的领主,保护领民和附庸是圣神赐予我的义务。我要求您带领三千人,立刻赶往格瑞玛堡,突入城内支援斯蒙男爵!我会即刻整顿军队,前去和罗斯·科迪决战!”

人们纷纷赞赏潘西·罗德尼的英明决策,然而玛古斯感觉自己的舌头都要被咬掉了。冲进去突围?罗斯是纸糊的还是吃灰长大的,一冲就散不成?他很懂潘西的意思:其实不是很想救,但是我也不会放弃你斯蒙,给你看到点希望让你顶住,我的左膀右臂军事总管都来了,难不成还能把你扔了?

当然,时运不济玛古斯也得被扔了,但这就是领主心术,必要的牺牲可以让更多的人死命效忠。玛古斯还有妻子儿女,要是拒绝怕是全家都要遭受牵连,好多名家的女孩现在已经是商品与玩物,他没有退路,潘西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是的,大人。”在潘西满意的点头中,玛古斯用力思索着罗斯的破绽,既然无法退缩,那么就好好斗一斗,“我的长剑会为您而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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