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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重逢(二)

对于生活在海斯特堡与周边的居民而言,新的日出又意味着崭新的一天,喧闹且繁忙。伴随着将希望寄托在出海与对卡拉迪亚大陆征服战争的战士越来越多,原本已经开始走下坡路的海港居然迸发出崭新的生命,航海者的身影重新出现在城堡的码头,如同十年前曾经兴盛过的那样。

千奇百怪的纹章与旗帜在海岸摇曳,人们穿着或荒诞或低调的衣着,谈吐间夹带着刻意隐藏的口音。这些种种都让当地老居民忍不住沉浸在回忆间——老伯爵还未坑害他的海寇兄弟时,海寇和不法商人们纷纷选择来此修整,商贩和农民们纷纷前来兜售自己的物品,财富如同流水一般在这片海港上流淌。

刚开始,海湾并没有完全修整,海斯特堡的码头还是显得简陋不堪。能够为这片领地带来的收入也非常有限,船厂维修缺乏钱和物资,船匠的数量也不是很足,大多数时候只能马马虎虎地应付。

不过,发展是日新月异的。这些都是上一年夏季之前的事情。不知道何时,两笔天降的巨款先后伴随着陌生的武士来到了海斯特堡,只有对黑加仑军有些了解的人,才记得那个独眼的船长曾经追随着那个可怕的沃尔夫驱逐海寇。人们开始在严密的消息封锁下,揣测究竟这位声明日渐做大的黑加仑村雅尔,究竟和玛格丽特有何关系。

正所谓拥有财富者无往不利,这座城堡拥有了崭新的码头,容量扩大了足足三倍,并将原本破旧的造船厂完全翻新。不少农民迁徙到堡垒近郊,帮助新开垦的农场牧场打理作物和牲畜,或是成为一名维系治安的海斯特堡民兵,或是寻找运送货物的工作。

今日,海斯特堡比以往三倍的繁华,来来往往的船只几乎不绝于眼。民兵们拿着长枪与短斧巡逻在海斯特堡的港口,不可思议地看着装载着羊毛的船只在此卸货,老板乐意付给每个愿意帮忙卸货的人一个银第纳尔。

“我喜欢这艘大船。”一名士兵震惊地看着那吃水不浅的宽甲板舰,又高又大的重型运输船让人叹为观止。源源不断的羊毛从下层甲板运送出来,堆满了码头上的小推车,“一艘需要多少钱?一定需要好几百第纳尔吧!”

周围几位老兵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年轻民兵没见识的话语让这些饱经风霜的男人感到很开心,他们戏谑地将这个倒霉的小伙子好一番讥讽:“如果什么时候你能花几百第纳尔买一条,记得别忘了给大家多带点回来啊!”

“你们真是讨厌的紧,不就是多喝了几年西北风吗?”愤怒的年轻人鼓起红涨的两颊,挥舞着自己的长矛,做出要殴打他们的样子。那些身手敏捷的老兵娴熟地逃开,嘻嘻哈哈地做着鬼脸,“我怎么知道一艘船需要多少钱?”

这个时候,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披着昂贵的貂皮大衣,在南方林木被砍伐殆尽的某些区域,貂皮的价格可以达到数千第纳尔一张。他阔步走到码头上。士兵们纷纷向这个壮硕的年轻贵胄低头致意。很多商人似乎也对这位贵族非常熟悉,脸庞带着略微讨好的笑容向魁梧的贵族战士打招呼。

“恩朗德男爵,今天您需要些什么呢?”羊毛商人走到男爵的身前,早有准备一番地捧起箱子,打开里面装着漂亮的羊毛成衣,“这可是我特意为您准备的好货……”

听到这种哄骗的恭维,恩朗德发出爽朗的笑声,伸出手摸了摸羊毛衣的表面,将木盒随手扣上:“这些东西,你拿着去给其他没见识的追求者吧,他们会像抱着宝贝一样去献给玛格丽特夫人,然后可怜的夫人家里就不得不多出一坨无用的垃圾。”

“只是后面有些粗了,嘿,您的眼光依旧老道。”羊毛商人不敢得罪恩朗德男爵,低着头连连赔笑,“看上去,今天我赚不到您的钱了。”

这位口音带着浓重东海岸气息的恩朗德男爵轻轻颔首,诺德人是成功的战士也是成功的商人,他们的生意和作战一样坚决果断,不会因为过多的蝇头小利拖泥带水。当然,如果你看到他们在讨价还价,也夸奖他们拿出来了互推盾墙的耐心,坚决不退让一个第纳尔。

“不过我很好奇,你们今天为何前来此处卸载自己的货物?”恩朗德困惑地将眉头挤在一处,“海斯特堡今天格外好看,吸引了你们的注意力?”

那个羊毛商人连连摇头,一边召唤人把这件羊毛衣换个包装,一边苦笑着回答道:“当然,一般来说都是去卡德加特进行交易。但是昨天,一群不知哪里来的疯子突袭了港口,好在一位拉格纳的封臣挺身而出,卡德加特才没有沦落成火海。”

这种劲爆的消息也许玛格丽特会提前知晓,但这些除了追求女人、其他漠不关心的诺德贵族对此一无所知却也正常。恩朗德瞪大了双眼,仔细寻思了几番,最终还是失去了兴趣,别人家打生打死终究和来自东海岸的他没有关系。

“哦,那真是非常糟糕的事。”恩朗德淡然地点了点头,对此表现出漠不关心的态度,“哪里有新鲜的鱼?”

恩朗德很快找到了一艘还算满意的渔船,船老板非常高兴地告诉这位幸运的男爵,他们有新捕捞上来的鳗鱼,只需要花上一点小小的硬币,就可以拿到非常令人满意的海产。

现在玛格丽特基本处于关门谢客的情况,海斯特堡的事务伴随着沃尔夫的大量投资,迅速变得增多起来。军队几乎是膨胀般地扩充到了三百人的程度,崭新的海斯特堡民兵队取代了原本杂乱无章的征召士兵。黑加仑三村在格莱特老村长的带领下,和海斯特堡沆瀣一气,双方保持着稳定的互通有无,让这个原本孤助无援的海港,有了坚实的内陆支撑。

这样一来,面对追求者们,玛格丽特夫人就不会是手足无措的小小羔羊,除了等待被人追回家外毫无抵抗之力。这是片充满生机与希望的领地,威廉姆斯公爵再希望牢牢地控制住自己的女儿,也无法做到将缰绳套在玛格丽特的脖子上。追求者们在如此强势的领地下,不得不处处小心,防止招致领主女士的不快。

人们也心知肚明,玛格丽特并不希望在他们之间选出自己的丈夫,乖乖成为自己父亲的听话女儿。这些追求者却也很明白,手腕强悍粗鲁的威廉姆斯公爵必将插手这件事,届时无论是沃尔夫还是仆格都必须退让,他们中稍微顺眼一些的,很有可能是玛格丽特无奈之中最后的选择。

这些鲜美的鱼,恩朗德将会亲自烹饪。这位战士一向对如何制作食物颇有心得,只要能够讨好到玛格丽特夫人,就可以拿到今天觐见的名额。恩朗德忍不住裂开嘴笑了笑,之前态度强硬的玛格丽特在他们的恳求下,还是万般无奈地许诺,每天都和一位追求的男士共进晚餐。

他已经连续三天拿到了这个名额,玛格丽特的态度,似乎也不像对待别人那般冰冷入骨。恩朗德很喜欢这这种感觉,也非常有自信。在这些追求者中,他一定是最为有竞争力的那个,或许日积月累,玛格丽特会移情别恋也说不定……

“恩朗德,你这是在做什么?”他回到海斯特堡城郊的住宿处,一个追求者好奇地询问道,“这是鱼?哦哦,你又打算献殷勤了。”

这位东部来的雅尔相当骄傲地点了点头,不是谁都有能力将自己的手艺摆在玛格丽特夫人的桌子上,他好像名正言顺的丈夫那样说道:“是又怎么样,难道你又更好的法子,抢在我的前面吗?”

这位追求者先是一愣,随后喉咙里发出咯咯咯的笑声,仿佛遇到了什么叫人乐不可支的事。他拉扯着恩朗德的衣袖,把他拖向海斯特堡的城墙:“来吧,我的大厨师,你来看一看,真正的竞争对手在哪里。”

恩朗德还拿着用袋子装好的鱼,满头问号地被强拉着走上石墙。这时候他才意识到什么不得了的变故发生了,几乎所有的追求者都站在城墙上,一个个神色紧张,或是显得萎靡不振,或是显得嫉妒羡慕。他也从人群中穿过,和所有人一起眺望,立刻也和那些追求者一样长大了嘴。

在空旷的海斯特堡前沿,一支上千人的长长队伍穿过庄园与哨岗,整齐划一的步伐与锋利的武器,让人无法将战无不胜的名词与这支军队切割开来。他们的盔甲上闪烁着鱼鳞般的光泽,那是来者故意显示自己的肌肉,没有让士兵们收起铠甲放到马车,而是选择全副武装地开往自己情人的领地。

最前端的马车上,是一个其貌不扬的年轻诺德人,个子无论是说矮还是正常都很勉强。他的怀里抱着熟睡已久的海斯特堡小公主,莎琳睡得如此安详,以至于鼻涕泡都在外大摇大摆地摇曳着,那些同样希望取而代之的男人们呼吸紧张急促起来。

当一切没有摆在面前时,人们总会存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因而如果这层名为‘万一’的谎言被捅破,那种失落与慌张,将会十倍地压在人们的心头。

恩朗德一言不发地拎着鱼走下台阶,那位引路的追求者恶意地裂开嘴,发出讥讽:“怎么额,厨师大人,打算把鱼扔到哪里啊?”

“做饭。”恩朗德头也不回地说道,“给沃尔夫雅尔和他的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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