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眼见天惊犹如凶兽般冲向那弱不禁风的红衣女子,皆不忍相看。
谁知红衣女子眸光一转,风轻云淡的向后一退,遥步生莲退出门外。
本想英雄救美的两名儒门弟子不由暗赞,这步法精妙至极,二人拍马不及。而蓝衣青年则是一惊,但更担忧陈彤思安危。
只闻轰隆一声,本就宽阔的客栈大门被硬生挤裂一丈,客栈外的地面更是被重新捋顺了一遍。
天惊浑身散发着极力克制的凶气,他望着嘴角妩媚的红衣女子,脸色越发愤怒,仿佛多年积压的仇恨终要爆发。
只闻红衣女子道,“暴龙小子还真是不念旧情,见面就送姐姐一份大礼,只是你这投怀送抱,姐姐可消受不起。”
天惊面不改色道:“你这妖女,即便化成灰,我也认得!今日既然撞上,休要再想离去!”
红衣女子目光微微一闪道:“是吗?那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将我留下?”说罢她身如魅影,飞天而起,直奔镇外而去。
众人大惊。
天惊祭出降妖幡,大吼道:“妖女休走!”说罢他跳上房顶,在空中如履平地,紧追而去。
无灵见之,赶出屋外,喝道:“叔父!”
天惊回头喝道:“侄儿,在客栈等我!”
身形飘忽的红衣女子回眸一笑道:“侄儿?有意思,若不是怕你殃及无辜,真想回去再好生看看。”
天惊沉声道:“妖女,不必假惺惺!你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了我!这炼妖幡就是为你而祭!”
红衣女子目光一凛道:“看来那小雾妖果真是糟了你的毒手,不过也罢,就看看你这些年有没有长进。”
天惊冷哼一声,发足狂追。
此时留在原地的无灵,望着已经跑远的叔父,心中不由莫名有些担忧。
谁知陈彤思却走了出来,语气宽和道:“小兄弟,你叔父与那女子有何仇怨,竟大动干戈?”
无灵摇头道:“我也不知。”他望着后方众人忌惮的目光,及大有关切之意的陈彤思,失落道:“不知这位叔叔,你要借我匕首有何用处?”
陈彤思神色一正道:“不瞒小兄弟,你这匕首极像昔日我内人赠予她义兄之物。”
无灵闻言一惊,心想莫不是爷爷?可这人说是他内人赠予义兄之物,显然与爷爷身份不符,莫非是?
他不敢去想,神情戒备的望向陈彤思,道:“借你看可以,不过马上要还。”
陈彤思一脸坦然道:“这是自然。”
无灵将匕首从腰间解下,递了过去。
陈彤思手心微颤,将匕首从布囊中缓缓拔出,望着刀刃,不由目光一亮。
转而他声音急促,朝后道:“曦儿,快将你怀中灵犀匕首,取出给我。”
曦儿小脸泛白,依旧对刚刚一幕,心有余悸,但对爹爹的举动,也颇为好奇,只是她因昨日之事,再加无灵叔父毫无怜香惜玉,不免稍有排斥道:“爹爹,为什么要借那土包子匕首?”
陈彤思脸色一板道:“曦儿不得无礼,快拿过来。”
曦儿只好生着闷气,将匕首递了过去。
谁知两个匕首放到一处,竟似如多年未见的夫妻,发出嗡鸣悦耳之声,过了许久才恢复平静,但却似不愿分离。
无灵和曦儿不由大为称奇,反忘了之前的芥蒂,齐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一旁蓝衫青年也眉头大皱。
陈彤思开怀笑道:“上苍恩敏,未曾想能在我有生之年,遇上恩公之子,也算不枉我此番努力。”
无灵和曦儿大为疑惑,心道:“恩公?”
陈彤思道:“曦儿,快来拜见你灵哥哥。”
曦儿本就大为疑惑,不由道:“什么要我叫他哥哥?”
而无灵也道:“等等!这位叔叔,我有些弄不明白?”
陈彤思沉声道:“你可名叫无灵?”
无灵闻言一惊道:“你怎么知道?”他心想这一路来,他二人一直以叔侄相称,此人怎会知道他叫什么?莫非他是方丈山和天海神尊的人?不由神情大为戒备。
陈彤思神色沧桑道:“你父亲是我内人的义兄,我内人临走时,曾将灵犀匕首赠予你父亲,我记得你父亲曾言:‘若那孩子能长大,这匕首自会交给他。’,而他又曾言你名唤无灵,自不会假。”
无灵闻言心中一时生起千层浪,只喃喃道:“爹爹?”他有些茫然道:“不知这位叔叔你是?”
陈彤思略有歉意道:“是我疏忽了,我姓陈,名彤思,你叫我陈叔叔就好,这是你曦儿妹妹,不知你今年多大了?”
无灵摇头道:“我应该快十岁了……”
陈彤思喜道:“这就对了,曦儿是她母亲临走之时,生下来的,今年刚好九岁,你比她长一岁,也在常理。”
曦儿一听到母亲,不由眼泪把擦道:“爹爹,他真是恩公的儿子吗?”
陈彤思埋怨道:“这是自然,还不快向你灵哥哥问好!”
曦儿接过陈彤思手中灵犀匕首,朝无灵赔礼道:“灵哥哥,是曦儿不好,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埋怨曦儿。”说罢将无灵的匕首,有些不舍的递了过去。
无灵心中复杂,闻言连忙接过道:“曦儿妹妹昨日是我失礼在先,不怪你的。”
曦儿闻言笑颜一展。
陈彤思大为宽慰,仿佛压抑多年的苦闷终于得到一丝解脱。
谁知蓝衫青年道:“陈兄,此地不宜久留,经此变故,必招来风声。”
陈彤思闻言迟疑,望向无灵道:“你可愿先随我离去?”
无灵闻言不由苦恼,但更想知道关于爹爹的事,道:“可是我答应叔父要呆在这里。”
陈彤思闻言皱眉道:“不如给你叔父留下讯息,等他回来,再追上我们,总不能留你一人在此,不然我怎能放心?”
无灵道:“这——”
蓝衫青年道:“陈兄,还是早下决断,若是他们追到此处,可就难脱身了。”
谁知无灵耳边忽然传来天惊的声音,“侄儿,你且随他们去,到时我自会来寻你,你父亲当年有没有义妹,我不知,但这匕首不会有假。”
原来天惊虽人已远去,但神识却遍及百里,听得真真切切,这才传音无灵。
无灵喜道:“陈叔叔,我跟你们走!”
陈彤思正自头疼,闻言喜道:“太好了,只是你叔父?”
无灵道:“不用麻烦,我叔父自会追来。”
陈彤思点了点头,心到无灵叔父绝非凡人,转而望向一脸苦色的小二,递给他一块兔睛金,道:“不用找了。”
小二见之大喜道:“多谢贵客!”
没过多时,无灵随着陈彤思一行人,驾着一辆马车,飞驰而去。
而此时远在黑山白水,犹如置身水墨之地,脸色凝重的天魂月,疾步穿行。
相传那黑山白水的水从来都是浑浊的,只不过时而乳白如胶,时而漆黑如墨,而那里的山也只有两种颜色,一黑一白,白的时而是山,时而是水,但却从未相同。
在雾气盈盈,白水蒙蒙的画卷中,一白衣男子扶琴而坐。那男子目光忧伤,沉静似水,一头白发自上而下,飘洒而落,如遇尘仙。
那白衣男子似有所感,目光一动,声若寒箫道:“你回来了?天魂师兄。”
天魂望着白衣男子,感慨良多,淡淡道:“嗯。”
白衣男子轻轻一叹道:“看来你回来是找师尊的。”
天魂点了点头道:“是的,你猜的没错。”
白衣男子目光一转道:“师尊已在后山,等待你多时。”
天魂稍显意外道:“哦?”
白衣男子目光复杂道:“或许你不该回来。”
天魂闻言一笑道:“避是避不过去的,不如面对。这是你告诉过我的,师弟。”
白衣男子轻轻一叹道:“随你吧,风是风,云是云,总有烟消云散之时。”
天魂道:“所以说晴空万里并非遥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