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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威海姆(中) - 6.10 神木古枝(上)

只见眼前是一片在高山森林环抱下的湖水,还有一片璀璨的夜空。高山平湖冰清如鉴,漫天繁星如落水中,在天地间遥遥相对,在水中横跨苍穹。可谓水天相映,仿佛天在水中。一轮硕大的明月高悬中天,月面上那灰白的斑驳似乎历历在目,却又散发着莹莹光辉,冰清如玉。月辉星光照耀着广袤的大地,在水天之间,是幢幢森林和高山那逶迤而朦胧的身影。

大家都由衷惊叹,几乎忘记了呼吸。而山神则伫立在远处的湖中央,四蹄在冰洁平静的水面上踩下淡淡的涟漪,神奇的站在湖面上。它转过头来,意味深长的看着众人。虽然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但它的目光和神情仿佛能够看在大家眼里。大家都跳下战马,立在湖边浅浅的水草中,好奇的看着山神。王玄不经意的转头向旁一看,忽然察觉到艾丽卡似乎有些异样。只见她站在一行人当中,目不转睛又出神的看着山神,仿佛像是受到了感召一般。不知是不是王玄的错觉,似乎有淡淡的魔力从艾丽卡身上隐隐溢出,散发着空灵纯净的气息。

山神忽然又向水面轻轻一低头,似乎在示意什么。大家好似突然回过神来一般,接着又好奇的等待着。只见莹莹光辉在山神身周朦胧,还有幽幽的蓝光在它脚下剔透而幽深的水中亮起,直到漆黑又纯净的深处。

王玄这时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他把一旁马背上的强盗拽了下来,摁在水边。山神又直起头来,神情似乎还是那么深远。周围的森林中传来窸窣的动静,王玄转头一看,许多野兽的身影出现在森林之中和湖水岸边——有骏马、牡鹿,都俊美飘逸,也有花鹿、斑羚,都小巧而优美,此外也不乏凶猛的野兽,如灰狼、山猫、野猪,还有矫健雄壮的驼鹿,都高大异常。它们庄严的身影幢幢攒动在森林的微光之中,都颇有山神之资。

强盗们都哆嗦了起来,王玄却把跟前的强盗往旁边一推,抽出胁差割断强盗手脚上的绑绳,狡黠道:“走吧,你们都自由了。但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就看山里的百兽是否大发慈悲了。”

队友们见状有些惊异,但都无异议,也把强盗俘虏们都解绑。但那强盗却噤然的抽搐一下,犹豫的看了王玄一眼。王玄脸色一寒,又道:“山神可不会收留你们,不然你们就投湖自尽吧。”

强盗们看了看冰冷的湖水还有山神,连忙摇头,然后赶忙拽起缰绳窜上他们的马匹,仓惶的逃进森林里。野兽们注视着他们,健硕的白狼还发出凶恶的低吼,百兽们发出轻蔑的嘲啸,吓得他们头也不回,慌不择路,一溜烟的消失在森林里。

“我们居然饶了他们,真是心慈手软呐。”帆总打趣道。王玄一耸肩也一笑道:“放松点儿吧,我们又不是在现实中你死我活、勾心斗角。”

说罢,他又回头向湖上看去,却见山神已经转身向遥远的对岸走去。那神秘而庄严的背影一直走到对岸的森林边缘,在光芒中回头一瞥,然后又走入森林之中。随着它的身影消失在巨木之间,温柔的光芒也渐渐黯淡,兽群也好像看完了一出好戏,摇摇头各自走回森林里。但是,之前山神脚下那一点淡淡的蓝色幽光,还依然在湖水深处若隐若现。

“好吧,现在该怎么办?山神刚才是什么意思?”

帆总又一摊手道。王玄又回头看了看艾丽卡,只见她此时一如往常的温和平淡。她说道:“或许湖里有什么东西,山神要我们把那个东西取出来。”

“这么远……就这样游过去吗?这里也没有一条小船什么的。”

帆总又摇头道,四下环望,大家也都无奈的面面相觑。然而,中二君这时惊疑的诶了一声,向着远处一指。

大家顺着他的指向看去,只见遥远的湖岸边有一座长长的高脚木屋,建立在岸边清浅的水草之上。还有一道长长的木制码头延伸向湖上,系着一叶扁舟。十字窗棂的窗户里一片幽暗,看上去不像是有人居住。

“这……这里怎么会有一栋房屋?”

大家都纳闷起来。巴一本正经的蹙眉喃道:“不会是鬼屋吧?”

“这里是山神的领地,应该不会有诈吧。”罗德也说道,却有些底气不足。然而王玄却二话不说,翻身上马,又道:“先过去看看吧。”

大家来到木屋,走上木制台阶和檐廊。木板随着大家的踩踏发出嘎吱的声音,在这森林静夜里显得格外异样。王玄当先将门推开,随着嘎吱的一声,宽敞的室内映入眼帘,还有皎洁的月光从窗户洒进屋里。客厅十分空旷,占去了长屋大半的面积,屋里陈设和家具不多,却也算齐全。在门旁客厅一端墙下的壁炉里,只剩下冰冷的余烬,但壁炉一旁却摞着一堆木柴和干草。虽然不知这里上次有人还是何时,但屋里却没有积灰落尘,可见这里的空气是多么的干净清冽。

“为什么这里会有一栋房屋呢?”巴还是不依不饶的纳闷道。由纪也轻声道:“是啊,这里不可能有人定居。”

“为什么那么肯定呢?”小雯轻轻一笑道——她今天一直有些沉默,就连现在说话也显得有些谨慎和矜持。不过由纪也无话解释自己的断定,大家一边惊奇又狐疑着,一边拥入室内。王玄说道:“先把火生起来吧。”

众人在客厅里散开,帆总和中二君费了一番功夫给壁炉生火,大家陆续将角落和墙边的火盆点燃。长屋里迅速变得温暖,亮堂的火焰将室内照得温柔而昏黄,光芒和影子在厚实的墙壁上摇曳着。

大家并未落座,而是走出长屋另一侧的门,来到临水的檐廊上。高脚木屋的这一侧伸过岸边的水面和浅浅的水草,檐廊下的台阶连着木制码头,长长的码头通向幽暗而冰清的湖面上。

“我们划船到湖中央,然后下水把那个东西捞出来,这应该就是最常规的办法了。”王玄说道。大家却在迟疑。帆总摩挲着下巴,皱眉一看王玄:“你确定?这湖水恐怕能把人冻死。”

王玄也思忖了一下——其实他也不是没有考虑到这一点,但拿到山神的馈赠是势在必行的事情。他又道:“那么……就让我试试吧。我记得血魔法专精可以让角色更容易控制和维持体内血液,可以一定时间内忍耐寒冷。”

“但是……万一出了差错。”

小雯担忧的轻声道,她关切的看着王玄,又转头眺望夜晚的高山和森林——大家根本不知道这附近是否有墓地、巨石阵或者古代祭坛之类的复活点,如果王玄在目前的情况下死亡,就算他能够复活,事情也会变得非常棘手。

“能够复活就不是最坏的情况,毕竟复活点是不会受到怪物攻击的。”王玄又道,又看了一眼艾丽卡——他总觉得艾丽卡或许了解山神的意图,在如今这个亲切可人的乡村少女之下,以及她那模棱两可的过去之中,似乎藏着一个并不普通的女孩儿。王玄又转头一看长屋,又道:“何况,也许这就是个复活点。”

“但只怕万一……”小雯还是不依不饶,安娜、朔夜和塞雷斯蒂亚也如此附和道,都愁眉微颦。王玄知道她们所说的“万一”是什么,但他只能无奈的一叹,微笑道:“好吧,但我们必须把东西拿到,谁有更好的办法?”

“那要不我去试一试。”帆总忽然煞有介事道,“胖子不是更耐寒吗,而且浮力也更充足。”

“但是你不会游泳啊。”王玄和中二几乎异口同声的说。

“哦,那好吧……”帆总做出醍醐灌顶的神色。

“安娜不是会御寒的法术吗?”香月这时也思忖道。安娜却无可奈何的一叹,一摊手:“是倒是,只是跳进水里就没用了。”

大家只得面面相觑,还是王玄再次开口。

“总之,我们先尽可能做好一切准备——施加必要的增益法术,准备好御寒的毛毯。我先下水试一试,一旦有不对劲我就立刻上浮,不会勉强自己冒险。”

他说道,有一种不考虑任何反对的淡定和果断。大家也只得同意,但还是有些担心——尤其是几位女孩儿。

一番准备之后,小船载着王玄和中二还有小雯和安娜四人悠悠的划向湖心。王玄将盔甲和外套都脱去,收在魔法行囊中,只穿着长裤、披着厚实的狼毫披风。他身上附着小沙子和塞雷斯蒂亚施加的增益法术,还喝下了药剂和烈酒,只觉得体内有股火烧般的燥热。小船终于划到湖心,他站起身来,掀掉披风,显露出矫健的身材——虽然比起他实际的身材要更理想化一些,但他在现实里也是个勤于锻炼的人。他的腰上还拴着一根绳索,绳索盘卷在船上,捏在中二手里。安娜说道:“小心。”

他没有回答,只是淡定的一笑便纵身跳进水中。小雯和安娜似乎刚想说些什么,但只能担忧的抿抿嘴唇。两人看向水中,扑腾的水花渐渐平息,水中幽幽的蓝光照映着王玄的轮廓,绳索也在不停的向水中滑动。

大家都在码头上和檐廊里看着,保持着沉默。塞雷斯蒂亚抱手胸前,目不转睛的盯着小船那边。朔夜也在不停的踮着脚,微颦柳眉。在等待之中,安娜把王玄的披风提了起来,用手上微弱的魔法火焰稍稍加温。不多久,绳索停止了滑动。安娜和小雯几乎要屏住呼吸,不由得俯身看向水里。又过了一会儿,绳索被拽了两下。两人仿佛喜出望外一般,赶忙和中二君一起把绳索往回拖拽。

哗啦一声,王玄钻出水面,扒住船沿哧溜的翻进小船里。岸上众人见状都不禁松了一口气,塞雷斯蒂亚也放下双手,不经意的昂头眺望。安娜赶紧把披风一抖,给王玄披上。小雯在王玄身后把披风牵了牵,将他裹得严实。他的头上滚落着冰冷的水,双手抱在身前,就连呼吸声也在颤抖,上下牙齿发出磕磕碰碰的声音。安娜见状,把自己身上的披风稍稍抖开——原来她在披风下也只穿着薄薄的衣物,然后双手伸进王玄的斗篷里,把他紧紧抱住。

小雯愣了一下,她本想开口关怀,此刻也只能保持沉默,但双手还是轻轻抚在王玄的背上,微微颦眉,安静又有些微妙的看了看安娜,又看着王玄。隔着轻薄的丝绸,王玄感受到安娜的温暖透进他寒冷的皮肤里,温柔香软的感觉阵阵袭来。安娜的脸庞紧贴着他的脖子,温香而轻柔的气息扑在他的耳旁。也不知是因为体温过低,还是因为安娜迷人的气息,他竟觉得有些昏昏欲睡。

坐在小船另一头的中二看着眼前的阵势,也十分自觉的保持沉默,看着三人若有若无的一笑。不出片刻,王玄直起身来。安娜问道:“哦对了,东西呢?”

王玄从怀里拿出了一根树枝。也许是在湖水里浸泡了太久,树枝看上去就像乌木一样坚硬发黑,保留着遒劲又细长的形状。树枝上还残留着淡淡的幽光,看来确实是山神的馈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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