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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探险家

聚集着各类摊贩的街道,声嘶力竭的叫卖声接连不断。往来的人络绎不绝,选购着物品、变换着法子与商人讲价。苍蝇蚊虫在此处狂欢,肮脏的街道上都是它们的恼人身影。污秽的积水无处不在,一旦遭到践踏,便飞溅到倒霉的人身上。

一个不起眼的、饥肠辘辘的孩子像只紧张的老鼠,钻进摊贩的街道里,融入人群中四处张望。

纳什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才从两天前找到的藏身处跑出来。他没有办法,再不吃东西,没被人贩子抓回去前就先把自己饿死了。

人多的地方偷东西比较好下手,所以他找了这条早上最热闹的街。为了安全起见,他把浅褐色的头发染成了黑色并捣乱,偷了某户人家晾晒的衣服换上,脸也用泥巴涂得很脏。虽然变装很简单,但至少能起到一些迷惑的作用,不至于被抓他的坏人一眼认出。

纳什看准卖面包的摊子,生意不错,很多人在选面包,商人忙着和客人交谈,注意力放在了摊子的左边。纳什还是小孩,只要挤在右边的人群中,趁商人不注意,偷偷摸走一块面包,应该不会有人发现。

他挤入那一圈人中,用眼角余光观察商人的动向,在商人又和左边的客人交谈时,他瞅准机会抓住最外面那块成人巴掌大的小面包,收入怀中,准备跑路。

“偷面包的小贼!”一个站在右边人群中的男子忽然大喊。

纳什吓得浑身一震,立刻挤出人群,往藏身处的方向跑去。他听到背后传来商人让男子抓他的愤怒喊声,此时,他才知晓面包摊子还有一个伙计守着。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伙计正抄起棍子朝他追了过来。很明了的结果,一旦被抓住,少不了一顿棍棒伺候的毒打。

该死的是,纳什因为两天没吃饭,积攒起来的体力很快用完了。他气喘吁吁,感觉胸口烧了起来,干枯的喉咙刺痛着,汗滴如雨水般冒出额头,混着污泥滑落脸庞。双腿像灌了铅块一样沉重,他快跑不动了。纳什艰难地转头看向后方,发现伙计已经追了上来,棍子举过了头顶,两三秒之后就会朝他挥下来了。

纳什不打算放弃,他把头转回去,拼尽最后的力气继续着徒劳的挣扎,只是他刚转过头来就撞在了别人的身上,身体反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兜里的面包也掉了出来。

伙计喜出望外,喘着气停下脚步。他二话不说瞄准少年的肩膀,把棍子挥了下去。让人偷了面包,他是免不了被老板骂一顿的,这笔帐一定要发泄出来。

一只手不合时宜地抬了起来,抓住了他的棍子。

“你干什么!”伙计望着那个被纳什撞到的人不快地吼道。

“为什么打他?”

“他偷面包,打死也是活该!”

“多少钱,我替他付。”

伙计一愣,他怎么也想不到会遇到多管闲事的人,“哈?你这次替他付,能保证他下次不偷东西吗?小偷就得教训一顿!”

他作势要抽回棍子,发现棍子仿佛被钳住一般,根本抽不动,“天杀的,你想干什么!”

“啪!”

那人把折断的棍子扔掉,掏出钱币,“这块面包最多四枚铜姆,给你十枚,见好就收,不然别怪我继续多事。”

伙计嘴角抽搐,很想发作,但是能单手折断棍子的人,他肯定不是对手。接过和老板交代的钱,他“嘁”了一声,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往兜里装了其中七枚铜姆后,回去了。

可怜的纳什蜷缩着身体做好随时挨打的准备,当伙计走了,他哆嗦着抬头。

救了他的人身穿深蓝色的短袖外套,眼角下方有颗小泪痣,黑色短发的刘海自然地翘起。长得还算不赖,虽然不是特别帅气,但给纳什的感觉很可靠。

那人蹲下,捡起面包拍了拍上面的灰尘,然后自个儿吃了起来。

“那是我的面包!”纳什抗议道,把害怕的情绪抛到了脑后。

“钱是我付的对吧?”那人没有看纳什,“嗯……味道过得去。”

“咕咕咕!”

纳什的肚子发出强烈的抗议声。

那人瞧了他一眼,起身,“走吧。”

“去哪里?”纳什缩了缩,警惕了起来。

“我要去酒馆吃饭,要来就跟着吧。”那人吃完了面包,转身离开。

纳什迟疑着,对方看上去不像是坏人,但贸然跟人走的风险不小。不争气的肚子的抗议声越来越响,仿佛有几十个顽皮的孩子在他的肚皮里面捣蛋。他咬紧牙齿,还是起身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

骑马从帕克莫亚镇赶到希尔达瓦的两天,实在颠簸地让拉尔受够了,他现在只想大吃一顿以及喝上几杯冰爽的啤酒,好慰劳慰劳疲倦的身躯和精神。

计划中独自消遣的打算,由于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加入,有了些改变。

“吃慢点,没人和你抢。”拉尔拿起啤酒杯喝下一口,随兴问道:“你没有父母?”

纳什拼命撕咬鸡腿,往嘴里猛塞许久未吃上的肉,顾不上回应拉尔的问题。酒馆厨师的料理水平实在不怎么样,之前的纳什是绝对看不上眼的,更别说委屈自己的嘴巴了。可现在的纳什是落难的流浪狗,任何热乎乎的食物都成为了美食,更何况是肉!吃太快了,噎着了,他难受地捶打胸口,放下鸡腿,拿起果汁灌下一大口。

“呵呵。”拉尔忍不住发笑,认为这个小孩挺有趣的。

终于咽下了该死的鸡腿肉,纳什用袖子抹了抹嘴巴,重新拿起鸡腿。不过这次他没有只是顾着吃,“你是做什么的?看行头像个赏金猎人,虽然没有穿戴护甲,但应该从属于专门狩猎怪物的那一类。”

“噢?”拉尔略微扬眉,“何以见得我是专门狩猎怪物的,这身行头在赏金猎人里可不少见。”

“感觉。”

“感觉?”

“嗯,和怪物打交道的人,感觉不一样。”纳什咬下鸡腿肉,很享受地咀嚼起来,“不同的猎人,给人的感觉都有区别。”

果然很有趣。

拉尔边吃面包边打量这个蓬头垢面的小孩。能用直觉分辨别人的身份,这需要不少的阅历和知识,可不像一个流窜于街头巷尾偷东西的小乞丐能做到的事。他想了几秒,没深思下去,认为这不过是乞丐不想让人小瞧的唬人把戏罢了。

“很可惜,你猜错了,我不会随便杀怪物。”拉尔放下木制的啤酒杯,“怪物猎人不适合我。”

“啊,我看走眼啦,不可能!”纳什一脸不敢置信,直勾勾地盯着拉尔,“那你究竟是做什么的?”

“到处旅行的探险家。”拉尔吃下味道不错的香肠。

“探险家也可以杀怪物啊!”纳什对自己的直觉依依不饶。

“呵呵,我杀的人比杀的怪物多。”拉尔耸耸肩,没强调是坏人,“比起杀人和消灭怪物,我更喜欢追求传说、深入险境、寻找宝藏和……”

正喝着果汁的纳什呛了一口,随即把杯子猛地怼到桌子上,“等等,你说你是探险家!”

“对,我还是驯……”

“还喜欢追求传说、深入险境和寻找宝藏!”

“……没错。”

纳什异常激动地站了起来,双手拍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食物跳动。他两眼放光,“请你务必带我一起去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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