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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碎裂的手镯

偏僻的巷子,街上微弱的火光无法延伸至它的角落。奄奄一息的人躺着、挣扎着。无法看清的黑影中,有摊从他身上数不清的伤口所流出的鲜血扩散着,被所经之处的垃圾汲取,直到触碰了皮靴。温热的血泊仿佛推动了皮靴的主人,锋利的剑刃滑闪些许寒光,划过通红的脖子,断了鲜血所流之人仅存的孱弱呼吸。

西奥多·惠特罗甩掉单手剑上的腥血,把剑插回腰带上的剑鞘内,冷眼瞧了下地上横七竖八的四具尸体,把从他们手中夺来的通讯器放在耳边,按下了按钮。

静等了几分钟,通讯器传来了沙沙声,紧接着传来了沉闷的说话声:“找到‘货物’了,西区所有人集合。重复一遍,找到‘货物’了,西区所有人集合。”

西奥多的手颤了下,仔细听取“货物”所在地点和人员分布。他挪了挪背上的弓弩,借力巷子墙壁跳到屋顶上,以最短的路径朝目的地奔跃而去。

……

地下室铺了层厚实灰尘,纳什哪怕微微挪移丝毫距离,也会激起不少的颗粒飘起来。不见丝毫光线的存放间,杂乱的物件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是老鼠的叫声、啃食声、奔跑声。

两天前,待在这个地方,他怕得只好捂住嘴巴抽泣,强迫自己管住嚎啕大哭的欲望。第一天的晚上,他尽管身心疲累,害怕的情绪却使得他睡不着觉。第二天晚上就算睡着了,可饥饿和未曾减弱的恐惧感,哪怕是一点小动静也会令他惊醒。

再次回到这里,他以为自己还会害怕,然而出乎意料,他很平静地接受了。

他明白为什么,因为这次他不是一个人。拉尔答应会把他送回家,即便他不愿意回去。

手腕上的银色手镯给了他安定感,等到拉尔甩开敌人过来,他就安全了。至少比一个人安全。

怎知,天不遂人意。“咔嚓”,手镯忽然裂开,变成好几段落在地上。纳什惊呆了,他瞪圆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地上的碎手镯,大脑有那么几秒空白。他回过来神,身体因复杂的情绪抖了抖。他连忙用适应黑暗的眼睛搜寻散落在不同处的碎块。

手捧着魔法道具,碎掉的。是否意味着坏人能找到他了?呆在这里是否已经不安全了?

该不该离开?但是走了,拉尔就找不到我了。

矛盾的想法令纳什犹豫不决,拿捏不定怎么做。一阵子后,上面传来了脚步的声音,他起初被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转念一想,坏人就算有定位魔法,应该不可能这么快找来。他心喜,冲向狭窄的楼梯,也不在乎踏起的阵阵灰尘,只想尽快去到拉尔的身边,让自己获得安全。

门开了,微弱的月光射进缝隙,条在纳什的身上。满心的喜悦如同一块玻璃,随着一张狠厉的脸庞映在眸子中,顷刻间破碎一地。

他想逃,无路可逃,壮汉抓住他的衣领,轻而易举地把他提了起来。他手打脚蹬,却无用,招来的一巴掌,打得他眼冒金星,脸蛋印上了红红的巴掌印,嘴角爬出了一丝血。

“哈哈,”壮汉提着头歪向一边的少年走出小木屋,来到小院子上,“幸亏我们刚好路过得了便宜,帕廷金先生肯定会赏赐我们的。”

另外两名同伴也高兴得应声。用通讯器和上头汇报情况后,壮汉用外套裹住纳什,肩扛,翻出院子,走向汇合点。

……

“呱呱呱!”

三人有说有笑地走着,离汇合地点不远时,天上突然传来乌鸦声,他们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上方盘旋的黑鸟。就在注意力和警觉心转移到别处的两秒时间,他们身后的屋顶上,挥舞长剑的身影纵跃而下,一个蹬地,极速近身,长剑横挥,剑刃轻触包裹少年的外套,止住了。少了支撑,少年摔在地上。空中,壮汉的前臂洒血飞走。他刚惨叫出来,便被回旋踢正中太阳穴,晕倒在地。

另外两人才反应过来,想进行反击,杰茜卡的动作仍旧比他们快上一拍,左手抬起对准两人,嘴巴微动,一个小魔法阵在他们的太阳穴之间显现,紧接着一声爆鸣响起。

遭到声波就近冲击的两人分别倒向一边摔在地上,鼻子和鼓膜震破的一耳流出了血液,眩晕的脑袋令他们挣扎着爬不起来。她走过去,分别赏了狠狠的一脚,将两人踢晕过去。

“没错。”杰茜卡掀开了外套确定少年是纳什,没死,心情顿时放松了不少。

乌鸦得意地落在她的肩膀上,“蠢猫,呱呱,我有用!我有用!尾巴,翘起来!”

猫发出“嘶嘶”的愠怒声,但他没反击,“该走了,此地不宜久留。”

尼斯比特没有和怀特吵起来,杰茜卡暗暗感谢他的自制力。她抱起纳什,问了怀特死掉的三人要走的方向,然后往相反的路离开。

……

刺耳的金属碰撞刮擦声接连响起,漆黑的下水道中溅射出片片火花。尚且抱有侥幸心理的肥大老鼠,终是让本能败在可怕的声音中,连忙沿着墙根逃跑。

双手的指尖皆套有四厘米长的锋利黑铁指,它们既快速又富有节奏地挥击过来。拉尔右手握柄、左手抓住刀背,不断变换横竖位置的摆放,抵挡迅捷凶狠的爪击。他想拉开距离,好让自己反击,身穿模仿黑豹的紧身衣服装的杀手却紧咬着欺身不放。

拉尔往眼睛流转的烈魁歧能今他在漆黑的环境中看清景物,这是烈魁歧质变后的超凡战士所拥有的基本能力。他的敌人,黑豹服饰的杀手,是来自于令人闻风丧胆的暗杀组织影豹会。面罩上的两块银色视物镜是魔法道具,能让杀手无惧于行走在黑暗中。

他想不到称号黑鼠的鲁伯特·帕廷金会雇佣影豹会的人。这些接受过专业训练的杀手无一例外都是强战士的标准,精通杀人潜行的技术。拉尔与杀手追逐了很长的时间,期间短暂交手数次,在希尔达瓦市处处受制的情况下,他怎么也甩不开这头紧盯猎物的豹子。最后只好跑到下水道,就地决斗结束这场追与逃的戏剧。

传闻中影豹会的强战士拥有正面对抗和击杀超凡战士的能力,从未和这些疯子发生冲突的拉尔深刻体会到他们的厉害。这个杀手很巧妙地黏着他进行攻击,压缩两人的距离,让他的长刀无法挥出去,同时又要疲于应对杀手那双如同鬼魅般从刁钻角度挥击过来的双爪。几次的小疏忽,他的右耳被割掉;左手中指没了半截;侧腰多出一道口子;嘴角被直划到耳边,脸皮翻开,露出染血的两排牙齿。

劣势之下,伤痕累累的拉尔只有步步倒退、招架防御的份,无法做出有效的反击。

铁指一抖,一滴鲜血飞出,射中拉尔的左眼。

眨眼的破绽,杀手精准地抓住了这个瞬间,右手四指紧握,食指半屈,割向拉尔横档于胸前的长刀刀面。

迸射的火花伴随“滋滋”的刺耳声,铁指又一次精准地划下刀面的同一道痕路。只听“锵啷”清脆声,长刀断折,下水道回响。杀手早有预料,左手成刀,在武器断开的刹那突刺。拉尔短暂失去平衡,门户大开,胸口钻入了整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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