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修齐没答话,他脚步轻快离开了中枢室。待他一走李镜然迅速拨通内线。
“你马上通告简芳常夜现在要去绮乙那边……对,现在…对,就他一个人……这些天那边都是宋璟颜鹤值班吗?还好办一点儿……不过翟老会很快赶过去的……我知道,我知道……就这样吧,跟简芳说随机应变就可以了……老规矩,不要说是我的意思……”
放下电话,他叹了口气。
真麻烦啊,就说不要有师弟嘛。悬于半空的碧色小盒飞到他身边,他打开它取出里面的晶石,虹膜映出奇彩异华。
“岚岚,放心。我会看好他的。”
李镜然说完将晶石放回去并关闭了光影密码匣。
绮乙小院二楼最头头的病房。
在床上‘躺’了一天的容茸伸伸懒腰开始吃饭。她的饭就是药——药粉打成白色糊糊。喝起来老奇怪了——完全没有任何味道就跟空气一样。
容茸很是唏嘘,她是个多么挑嘴的人啊,现在竟如此寡食——真正食无味啊。
护士们在她身边压低声音聊天。
是这个岛的形状的问题吗?
这个岛的人真的很热衷帮人说亲,她想来彩云婶就特别爱好这件事。佛教徒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岛上的人是撮合一桩婚下辈必沾福吧,容茸边塞‘空气糊糊’边想。
突然护士们的表情严肃起来,她们被一个个叫出去。回来之后面孔都肃然起来。慈眉善目的护士长奶奶走过来跟容茸说,一会他们的三位部长要过来看她。他们要问她一些问题。她别紧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着统一制式石青色制服的部长很快来了。为首的看上去有点凶,肤色黢黝眉上三道川字纹深如刀刻,后面跟着两个一个瘦点一个白点,看上去都很好说话的样子。
他们轮流问了容茸几个问题,容茸坐在床上认认真真回答了所有问题。所有人对这次医访结果感到满意。但,是容茸的错觉么?
她总是觉得屋里的人都如临大敌,好像哪颗灾星要从天外破窗而入了似的。院子里终年不断的叽咋聊天声也没了,一切都有些太过宁静了点。
“代理人,这边请。”
有几个人恭敬地将一个人引了进来,容茸瞳孔瞬间放大,她想开口喊他,但她发现小一的神色与跟她在一起时完全不同,看上去就像另外一个人。
“代理人好。”
宋璟颜鹤二人如掐好时间同时发声,声音轻淡听不出任何情绪,但是容茸还是立马嗅出了一股浓浓的体面人特有不友好之味。
班修齐淡淡地笑了一下。
“宋叔颜叔雷姨还有翟伯伯,您们最近辛苦了。”
“常夜,你来这儿有什么事么?”顶着川字纹的翟冲问。
“并没有什么事。就是来看一下实验品,毕竟她的数据资料对我而言异常重要。”
翟冲神色很不耐:“我知你是因这次实验才与B集团达成协议。但把人的生命当成冷冰冰的数据……常夜,你果然是一点都没变。”
“翟伯伯,您看上去也没什么变化。您的咳嗽好些了么?”
“不劳代理人挂心。我好的很。”
“翟伯伯身体好是整个研究院的福分。我,可以单独和她说几句话么?”
“太白既然将人交给我。我就要保证她的人生安全,有什么话你还是当着我们的面说吧。”翟冲说。
傻愣愣听着的容茸猛然发现这个‘陌生人’要跟她讲话,她不知所措将目光投向绵羊似的护士长奶奶。班修齐将容茸的动作看在眼里唇边浮出一丝笑纹。他自己拉过一个凳子坐在容茸床边。
“李院长跟我说,你整天都躺在床上。这样对你身体不好。希望你明天可以到外面活动一下。”
“我的脚一挨地就痛,没办法走路。”容茸怯生生的。
“克服一下吧。你这样数据收集工作会受妨碍的。”
“这…这…我……我,我真的…没办法啊。”
感觉到对方越靠越近,容茸不好意思低下头。
“这样啊,那怎么办。我这人不太喜欢被人拒绝的。”
班修齐说完身体快速前倾众目睽睽他亲了容茸一下。
一屋子年轻护士全替容茸羞脸了红。但容茸真的有些炸了,小一这人也太睚眦必报了吧?他刚才亲的地方和她下午啄他的地方丝毫不差的!
容茸瞪他。
“班修齐,你有病啊?”
班修齐轻佻笑笑。
“容茸,你是药啊。”
啊,五音令人耳炫,五色令人目盲。这年轻男子笑起来的样子也太好看了。加之一进来举止斯文,说话声音也好听到不行。绮乙部的护士们芳心可可,说都爱上他了也不为过。
可这年轻男子到底是叫‘常叶’还是‘班休憩’啊。有人已在心中默默盘算了。
事实两个都是他的名字:常夜是苏岚给他起的,修齐是他妈妈给他起的。
但‘班修齐’这三字是禁忌。三年前公司曾下过言辞极端苛厉的公文严禁公司任何人用此称呼老板违者杀无赦。但半个月前,老板亲自发文大意是:大家好,我的名字是‘班修齐’,劳烦大家记一下哈……
对此,公司的人表示他们已经非常服气了。
翟冲看着一个个脸如蜜桃的姑娘们心里直摇头。但他觉得他不能怪她们,别说她们了,苏姐姐刚将常夜带过来的时候,他也非常喜欢这个学什么都飞快的小男孩的。但谁能想,这个模样清俊的孩子竟是钱之饿虎利之饥鹰的肖小之徒呢?
几年不见,这小子的爱钱成癖乃至下作已发展到了为达目的不惜动用男色的地步了!?
所以他就说沾染铜臭是不行的,人会变得越来越没底线。翟冲突然想起以前他没脸没皮与苏姐姐开玩笑,问她招的那两个男娃娃怎么从来都不追姑娘的。是搞研究把脑子搞榆木了?还是都爱上你了?
现在想起来,他也非常无耻了。
但为了苏姐姐常夜做什么他都忍。他永远不要离开这座岛。大不了不见那小子就是了。反正岛这么大不想见的人就真的见不到了。
他怎么可以指望这些年轻的姑娘知道这条毒蛇的可怕呢。他不能让自己人往火坑里跳,今晚就召开内会好好给这些小姑娘们讲讲这个蓝粉骷髅的黑历史。
翟冲这么想,但其实他内心还是很难释然的。
虽说他部里的护士不像其他部都是全世界精中择优,但也是他们四人在岛上逐一精选出来的好苗子,这些年雷羽尽心尽力手把手地教出来的。怎么一个个眼皮子这么浅,看这个叫容茸的小姑娘,两拳握地死死身体轻颤牙都快把唇咬破了。
这是个多有风骨的小姑娘啊。
说起来翟冲真是冤枉死容茸了,那人哪来的风骨?她是忍笑忍的快不行了,好么。不过,那副尊容在外人看来确实很像受辱后的应激反应。
“希望你明天可以尽早出来,不要一天到晚待在床上,明白了么。”
说完,班修齐起身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