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的日出是很壮观的——尤其是在无垠之海上面。水面在笼罩着整个大海的以太的保护下平滑如镜，培罗驾着他的神车飞行在天空中，将周围的云朵染成赤红；而水面上，同样闪亮的倒影映着红色的水波，混杂着尚未褪去的夜色，形成一幅令人迷醉的图景。耳畔微风吹过，带着轻柔而湿润的海的气味，让人不禁精神振奋，满心欢喜地希望新的一天可以快乐地度过。
前提是你的身边没有躺着一个裸男的情况下。
涅扎德只穿着一条内裤，挤在木筏最左边的角落；诗朵抱着他们所有的包裹挤在最右边的角落——如果不这么做，那艘粗制滥造的木筏很快就会因为不平衡而被掀翻。
至于佣兵为什么只穿了一条内裤，那是因为他昨天很不幸地掉到了水里——带着他新买的青色外套和里面的护身轻甲。这套装备并不贵，主要在于轻便好用——佣兵本来就不怎么惧怕法术，而正面对战的话，以他的速度，别人砍到他的可能性不大。
另一个重要的原因是，这次和诗朵一起回浮空城，他是带着一种见家长的紧张感去的。难道有哪位男士会全副武装地去拜见他的老丈人吗？
——虽然这话他不敢说出口。
涅扎德习惯性地揉了揉眼睛，断定现在不会超过清晨六点。诗朵在他旁边睡得正香，紧紧地靠着那段栅栏。佣兵抬起头看向远方的大海——如此清澈，而又如此美丽；即便海上的日出他也看过不少次了，仍然足以在他的心里引起波澜。
人类就是这样渺小的生物——不，任何生物，无论是高高在上的龙族还是卑贱的人类与地精，与这样的伟力相比，都显得太过渺小。
可是，这世上是有神祇的啊。
佣兵长叹一声。他很小的时候学过曹操的《观沧海》，当时还想，曹老板也不是个唠叨的人，为啥到了这里就突然要发一下感慨。
而他现在大概明白了那位枭雄的心境。
木筏突然一阵震动，原来是女孩被他吵醒了。
“早上……早上好……哈欠~”诗朵眼睛还没睁开，一骨碌坐了起来，用小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中她看到男人死死抓着栅栏：“涅扎德？你怎么了？”
“我的大小姐你不要再动了！木筏要翻了！”
女孩一个激灵，差点站了起来。涅扎德反应十分迅速，将她抱着的大包用脚勾到了筏子的前半截，勉强保持住了平衡。诗朵才明白是自己差点闯祸，小心地坐下来，将包抱在怀里。
佣兵松了口气：“我的雇主大人，您是要吓死我吧？”
“又没有真的翻船……”女孩有点委屈地小声说：“喊什么……”
涅扎德披好外套，没说什么话，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小块巧克力——可可这种植物是黄金沙漠南面的那些密集的雨林里的特产——递到女孩面前：“快吃吧，我觉得你应该饿了。”
诗朵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佣兵的眼神，发现他没有生气，飞速地抓过巧克力塞到了嘴里——她在白城的时候居然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只有和佣兵一起行动之后，才了解到克鲁德居然有这种特产。
佣兵看女孩平静下来慢慢地含着巧克力，他也穿上外裤，坐了下来，摩挲着下巴思考着。
“我们还有多久能靠岸啊？”诗朵含混不清地说。
涅扎德敲着脑袋：“咱们翻船的地方离亚楠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虽然我们是靠岸行驶的，但是这个时间上无垠之海的季风是向西的，那么浅海的水流肯定不会向东。这样一来，昨天到今天的时间里面，我们肯定已经脱离了靠游泳能到达岸边的距离。”
“飞行呢？”女孩咽下嘴里的巧克力。
佣兵从他的背包里面掏出手绢——还好这东西没湿——擦掉了诗朵嘴边剩下的那一圈痕迹；少女显得有些不情愿，但是还是乖乖地坐着。涅扎德一边擦一边说：“飞也飞不到，那段距离不算近；况且你的飞行术在我身上连十分之一的效果都发挥不出来。”
看着诗朵担心的眼神，涅扎德揉了揉她的头发：“不过你不必担心，按照这个方向，我们马上就会到达鱼人和娜迦们的领地了，那些生物虽然凶恶，但是并非不近人情之辈。只要我们给钱——或者能打得过他们——我们就可以坐他们的船到日冕城。”
“这片海这么大，”诗朵拢了一下自己有点乱的发丝：“他们能找到我们？”
“能。因为前面就是弗瑞的国境线了。”佣兵笑着说：“那些海盗不愿意受任何约束，包括神明，于是他们把首都建在了这片大海的最中心；虽然名义上讲崇高内海还有金海也是他们的领地，但是还是在这里，这个崭新的国家最为生机勃勃。”
“涅扎德，”女孩将正在蹂躏自己头发的那只大手拉了下来：“你说我们在这一片海域不可能遇到陆地是吗？”
佣兵用他空着的那只手拍了拍胸脯：“绝对不可能；虽然我只出过几次海，但是对于这类事情我可是砖家级别的。”
诗朵用一只小手指着前面：“那么，那是什么？”
涅扎德猛一回头。
不知何时开始，清晨的阳光被乳白色的雾气所阻挡。缥缈而氤氲的氛围萦绕在这艘小筏子周围，散发着奇异的清香——这可能是这雾气有别于雾霾的一个重要区别。海面一如既往地平静——但是即便是被巨量的水属性以太压着，也不可能一个波纹也不起吧？
更何况还有面前这座郁郁葱葱的小岛。
佣兵揉了揉眼睛，没错，一座小岛。他可以肯定，他刚起床的时候环顾四周，绝对没有这么个奇怪的岛屿。它太过规整了，岛屿露在外面的岩石简直像是多面体一样；但是那些肆意生长的树木还是那么枝叶横斜，这让人稍微有了一种脚踏实地的感觉。
这幅场面就像是梦境。没错，涅扎德用力掐了自己一下，很疼。
那么这不是幻觉——况且，什么幻觉能困住他？
时间仿佛在水中沉浸着，又像是空中飞舞的羽毛一般飘扬。可能是过了几秒，或者几十分钟，诗朵轻轻拉了他一下：“涅扎德？我有些困倦……奇怪，明明刚刚起床……”
佣兵握住她的手：“那不是困倦。”他笑着：“你是在硬板上睡得太不舒服了。话说你看到了这片雾气了吗？”
女孩挥手放出一个鉴定术：“不知道这是什么——直觉告诉我这是一个迷锁，可是实际上什么魔法反馈也没有。”
“那我们就去那座岛上看一下。”涅扎德弹了一下女孩的脑门：“精神点！这个时候可不是睡觉的时候！”
女孩嘟着嘴捂着脑袋：“知道啦知道啦，我这么聪明的脑袋要是被你弹傻了怎么办啊！”
“那正好啊，”佣兵头也不回地看着那座越来越近的小岛：“我养你一辈子啊。”
PS:PS：本来今天想请假来着，但是我觉得诸如“看伪娘本子看多了san值掉的太快而请假”这种理由你们是不会接受的，所以还是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