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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奥尼尔的过去

回去的途中,奥尼尔自顾自地讲起了自己的过去,也没有什么由头,就是突然之间,以“从记事起”这四个字为开头,打破了两人间短暂的沉默。

从记事起,奥尼尔就生活在一座地处沙漠边缘的城市里,天天和风沙做着顽强的斗争。这座可怜的城市名叫玛摩亚,是广阔的西方大地中,还没有被自然环境侵吞的几块绿地中的其中一块。因为这里还有几个淡水湖泊,且居住的都是身强体魄的高山族,他们无惧风尘与疲劳,每个星期能从百里之外的城镇中运送淡水,倒也可以勉强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之中生存下去。

除了高山族人们强健的身体条件之外,那道自然形成的石墙更是给高山族人们的生存提供了有利的保障。只不过,围拢在城市之外的那道环形高墙,在时间与风沙的双重销蚀之下,逐渐变得破败不堪了。特别是到了后来,居民们经常能感觉到“呼呼”卷来的风声,夹带着几粒沙子,悄咪咪地穿过窗户与墙面的缝隙,进到人们的卧室中去。人们加固不了那道大自然创造的石墙,便只能在门前和窗前裹层白布,将自个儿与黑暗关在一起。

无论是自然多大的愤怒,多严重的损坏,聪明的人们总能想出办法及时应对。就这样,这个自我而傲然的部族,在与世隔绝的所谓“城市”里,与大自然斗智斗勇了三四十年,倒也没吃过什么大亏。

奥尼尔是后来的时候才到这个城市中来的。当时的他只有六岁,赤着脚,瑟瑟地跟在一个陌生男人的脚后边,既够不着他的衣角,也不敢趴在他的腿上,怕被男人一脚踢开。那时的天气异常炎热,地面烫得像是一个烤火架,几乎要将他那小小的光脚丫子烤熟。

当时的奥尼尔太小,许多事情早已记不清。他只记得自己本来是骑在一匹慢悠悠的大马上(现在回想起来,背上长着双峰的应该是骆驼),跟着父母亲去“旅游”的。他不知道他们带着全部的家当,是要到哪里去,也不知道一向温和的父亲为什么变得如此暴躁,母亲又为何哀声连连。但是手中的麦芽糖又多又甜,这些问题只是一闪而过,便被甜甜的香味代替了。

在专注于吃麦芽糖的时候,奥尼尔突然发现自己听不见父母争吵的声音了。

耳边只有风在狂啸。

后来的事情,是那个男人告诉他的。

他被遗弃在一眼都望不到边的金色沙漠上,哭得撕心裂肺。一阵阵狂啸的风,卷起了地上的沙,塞满了奥尼尔的鼻子和嘴巴。但他还是哭,不停地哭,好像哭就能解决所有的问题。

四周卷起了沙暴,一旋一旋的,似乎有目的性地向他逼近。

小小的人在上面哭泣,下面的骆驼仍是慢慢地走,舌头在每一个牙缝中探寻。

一个男人发现了他,将他从三面而来的暴风中拯救出来。而那只思想依然迟钝的骆驼,则被卷到了空中,像是一张轻飘飘的纸屑,被沙与石狂乱地砸击着,飞向了地平线的另一边。见到活人之后的奥尼尔,默默擦干了满脸的泪水,小声地抽噎着。

后来,他便被这个男人带到了城市里,成为了高山族中唯一的另类。虽然高山族在一般人的眼中恶贯满盈,喜欢杀害迷失在沙漠中的旅行者,并且割下他们的头颅,以舔舐刀口上的鲜血为乐。但是,当奥尼尔这个外族人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他们却十分宽容地接纳了他,将他视作一份上天遗失在沙漠中的珍宝。

奥尼尔虽然年纪很小,但已经十分懂事。刚到这里的时候,就会帮着族中的妇女洗男人们满身臭汗的衣服了,虽然说他洗过的衣服妇女们还是不放心会重洗一遍;在他八岁的时候,就提得动灌水的大木桶了,经常自告奋勇地将宝贵的水挨家挨户地送去;在他十岁的时候,就有勇气跟着男人们骑上骆驼,去百里之外的城镇买水了。他很感谢这里的人们给他第二次生命,族人们也很喜欢这个懂事而努力的孩子,经常邀请他到家里面吃饭。因此,在他们共同生活的这段时间里,高山族几百户的人家,他几乎都认识了。

每当人们问起奥尼尔的父母时,奥尼尔总是低着头不说话。即便是有人退一步向他询问,到底是被父母遗弃的还是自己走失的,奥尼尔自己也说不清楚。他只记得当时那块麦芽糖的味道,甜甜的,没有忧愁。

奥尼尔经常会讲起与那块麦芽糖有关的故事,因此所有人都知道它所蕴含的魔力。可从来没有人看见他吃过麦芽糖或者是别的甜食,一次都没有。

他的来历与不吃甜食的习惯,便都成为了谜。

在这个城市生活的五年时间里,奥尼尔结识了许多好朋友,好家人,几乎完全融入了这个野蛮部族。虽然说,城外的风沙已经把那道石墙磨得面目全非,但里面的生活却仍是快乐无忧的。

高山族的人们没有想到的是,率先侵入这个城市的,不是风沙,而是沙漠中的盗贼。

他们伪装成在沙漠中濒死的商队,寻求这座城市的帮助。高山族不喜欢外面的人,并没有答应让他们住进来。他们便暴力敲开了那扇形同虚设的木门,也不再藏着掖着,端起藏在车上的长刀与火枪,便呼啸般地杀了进去。

高山族的人们虽然善战,但毕竟是关在井底的青蛙,哪里见过这么厉害的火枪与法术。他们被这支百人的盗贼队伍打得连连败退,死伤无数。在经历了一天一夜的战斗之后,高山族人几乎都死尽了,而沙漠盗贼们,也只剩下四五个人了。

外面的沙暴终于懂得歇息,小小地停了一会儿。可当它退了一步之后,却发现再也没有人能与它顽强抗争了。

沙漠盗贼们想都没想到这些对手那么顽强,那么善战。因为沙暴的缘故,他们在这片再熟悉不过的沙漠中迷了路,在弹尽粮绝之后,终于见到了这座有些生机的城市。他们被饥饿和困倦控制了头脑,在没有得到城内居民的允许之后,便动了抢占的念头。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是他们当时最原始的想法。或者说,处在艾雷巴斯托阴暗面的盗贼们早就清楚这个世界的本质,就是如此。

在这场斗争结束之后,剩下的几个残兵败将在空空如也的玛摩亚待了几天,填饱肚子处理好伤口之后,准备离开这个迟早会被风沙吞没的城市了。他们在这座空城搜寻着,尽量多找些便携的食物与不可或缺的淡水,为走出沙漠做足准备。

终于,躲在木桶里面饿得几乎无法动弹的奥尼尔,被这群贪婪者扒了出来。此刻,他就像一条死鱼一样,想跑却抬不起脚,想用目光杀死这些可恶的人,又立马被这几双虎狼般的眼睛吓得晕了过去。

几个盗贼没有杀掉奥尼尔,而是利用他的记忆替他们带路。他们再熟悉这片沙漠,也没有当地的人那样经验丰富,更何况是一个经常在城与镇之间奔回的老手。

当然,谁也不知道他们会在沙漠里待多久,也许是三天四天,也许是十天半月,也许是一辈子。时间是未知的,而资源却是有限的。因此对待这个正在长身体的小鬼,他们只是三两天喂他一口水或者半块饼,就不再给任何吃的东西了。他们并不优待这位唯一的指路人。必要的时候,还可以把他当做应急的食物。

至于后面的事情,奥尼尔就没有时间再说了。他们走到了黑暗的.asxs.,回到了原来的世界。而自由之风的成员们全都聚在雷恩的房间里面,似乎在商讨着什么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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