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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遇阻,攻营地

爬上矮丘是件辛苦事,绿茵遮盖之下的土地潮湿到近乎泥泞,加上偶尔探出地面的苍白树根和活动的石块,一不留神就会滑倒。汉革雷把厚实的天鹅绒披风甩到身前,用左手挽住,防止自己踩在上面,右手拄着塞普鲁特之剑充当登山杖。这把手工精细的锻钢重剑没有开过锋,但是钢花斑斓的剑刃插入泥土却不费吹灰之力。

琳·月锋走在最前面,敏捷轻快的脚步像是在跳舞,其余精灵看上去也差不多。汉革雷没有发现她们谨慎的选择落脚点,树根和石块仿佛自动从精灵的脚下躲开,土地也不再湿滑泥泞,而是坚实的托起精灵的步伐。

爬上一段低缓斜坡之后,最前面的琳·月锋突然伏下身体,同时向后打出了“停下”的手势。汉革雷立刻停下脚步,看着琳·月锋谨慎后退,然后悄无声息的滑下斜坡。

“地精,至少二十个,有武装。”琳·月锋压低声音,尽可能简短的叙述自己看到的场景,“那些丑东西正在进餐,看上去像是支侦察兵,我看到了两张短弓、几支长矛、生锈的短刀和盾牌,还有个头上插着羽毛的萨满巫师。”

这是一支地精侦察小队的标准配置,称不上精锐,也算不上彻底的炮灰。如果是那位在历史上写下赫赫威名的征服王伊斯坦布尔,那么肯定能够从琳·月锋的叙述中得到足够多的情报,进而制定出应对策略。不过汉革雷只是个穿着红色披风的扮演者,甚至不是专业演员,他只能眨着眼睛,神色诚恳的等待着琳·月锋继续说下去。

银飞马骑士同样不擅长制定计划,更像是一位执行命令的军人,两人面面相觑,让有些尴尬的寂静持续了足足两分钟,才被汉革雷用一声干咳打破了。

“我要亲眼看看地精的营地。”汉革雷说,语气坚定如磐石,虽然他心里一点把握都没有,“如果这些地精就是全部的话,那么只需要一个冲锋,就能解决秘咏森林所遭遇的危机……这可能吗?”

琳·月锋摇了摇头,精灵一族确实处于非常窘迫的境地,但是还不至于连一小队地精都要畏惧。实际上,如果不是地精营地位于森林深处,又有萨满巫师坐镇的话,她甚至有信心凭借自己的镀银长枪解决掉这里的所有敌人。

汉革雷爬上坡顶的动作绝对称不上轻松,厚实暖和的天鹅绒披风成了沉重的累赘,当他趴在一丛茂密的灌木丛里的时候,好几根枯枝都噼啪折断了,落叶在他的身下沙沙作响。

幸好敌人都是以无序混乱和行事草率著称的地精,尤其是在准备吃午餐的时候。汉革雷发出的那些声音根本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连两个在营地外围站岗的哨兵也一无所知。

汉革雷小心翼翼的拨开遮挡视线的枝叶,观察着眼前这座看上去非常简陋的营地。阳光从树冠的缝隙间洒落,金色的光斑照在地面上,留下了明亮的痕迹。几顶如同腐烂蘑菇的褐色帐篷东倒西歪的聚在一起,外侧围着半圈歪歪扭扭的栅栏;一条小溪弯弯曲曲的流淌而过,把营地分成了两部分;十几个身穿破烂皮甲、皮肤呈现出恶心的黄绿色的矮个子正在一堆营火旁边吵闹推挤,三根连树皮都没剥掉的原木在营火上方搭成了一个架子,架子上面用黑色锁链吊着一口咕嘟冒泡的大锅。

即使用最褒美的词语来形容,地精的模样也只能说是其貌不扬。汉革雷坚信自己没有受到精灵审美的影响,但是当他看到那些身材矮小、四肢畸形、像是手工拙劣的匠人随意捏造的怪异玩偶的地精,心里还是充满了厌恶和唾弃的情绪。尤其是这些家伙的眼睛呈现出浑浊的暗黄色,充满了贪婪和憎恶,宽大的嘴巴里面满是参差不齐的烂牙……这副模样怎么看都不会升起一丝好感,还有种让眼睛隐隐作痛的感觉。

一个看上去比其他地精高大魁梧的家伙站在大锅前面,用一根白惨惨的棍棒搅动着锅里面沸腾的液体。“嗬!嗬!”那家伙用像是锯条切割钢管的难听声音叫喊着,“锅热啦,汤滚啦,快把俘虏带上来!”

“快把俘虏带上来!快把俘虏带上来!”围在旁边的地精七嘴八舌的叫喊着,同时拼命敲击着短刀和盾牌,发出的喧闹声简直沸反盈天。

高大的地精晃动着身体,活像是个犯了癫痫病的酒鬼,“带上来,下汤锅,大家一起吃饱肚!”

“大家一起吃饱肚!”几只地精扯着嗓子叫喊着,而他们的同伴已经开始走向其中一顶帐篷,馋涎从咧开的宽嘴巴里面滴落下来,“大家一起吃饱肚!”

一阵风扬起了破烂帐篷的一角,似乎里面有个被死死捆绑住的身影。“准备战斗!”汉革雷不等任务面板传来提示音,就转过头来,朝着琳·月锋和其他精灵低声说,“散开队伍,只是一群地精而已,没什么可怕的。”

琳·月锋皱了皱眉,“直接冲上去?”她有些疑虑的反问,“二十个地精确实不可怕,但是如果不只是这点数量呢?人类,我认为应该更加谨慎一些……”

手持屠刀的地精已经接近了俘虏所在的帐篷,汉革雷咬了咬牙,没时间打消银飞马骑士的疑虑了。“士兵们!”他突然从灌木丛中站起身来,吼声犹如雷霆划过天空,“为我而战!铲除邪恶的爪牙!”

十二名曙光飞马骑士没有任何迟疑,霍然跃起,光之矛在手中凝聚,显露出锐利无比的冰冷枪锋。“为汉革雷阁下而战!”精灵所特有的甜美嗓音犹如冰刃划开天空,“铲除邪恶的爪牙!”

犹如一群全身燃烧着光明火焰的愤怒天使,曙光飞马骑士们扑下矮丘,翻过木栅,冲进地精的营地。营地外围的两名哨兵几乎是连做出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投射而出的光矛贯穿身体,恶臭的黑色血液流出伤口,然后在滋滋声中迅速沸腾蒸发。

地精们全都被这次突如其来的袭击惊呆了,直到第二轮光之矛落在头顶上,才纷纷惨叫起来,“袭击,该死的,是那群长耳朵!”

“别慌,挡住!咱们人多!”

“很快就要不多啦!”

整个营地很快就陷入混乱,缺乏训练的地精乱成一团,明明数量较多,却像是被曙光飞马骑士包围起来,到处都在厮杀,都在搏斗。怒吼声、呐喊声、惨叫声、投矛掠空而过的飕飕声和刀剑砍刺身体的噗噗声交织在一起,奏响了一曲令人心血沸腾的战斗凯歌。

冲锋开始的时候,汉革雷迈开大步跑在最前面,但是精灵的脚步迅疾如风,很快就把他抛在身后。等他笨手笨脚的翻过木栅,眼前的一团混乱让他不禁有些傻眼。这毕竟是汉革雷第一次接触到白刃相对、溅血夺命的战场,和他上学期间和同伴一起打得群架可完全是两回事。

哪怕是丑陋无比的地精,浑身是血倒在地上的样子也不禁让他心生犹豫,就在汉革雷满心踌躇、不知所措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声闷响,紧接着他发现地面忽然之间像堵墙一样迎面扑来。

汉革雷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跌倒了,然而当他的视野重新恢复的时候,跃入眼帘的是一张凶残丑陋的地精面孔,后脑疼得令他眼前阵阵发黑。

“卑鄙……”汉革雷用手肘撑地,试着爬起身来。地精高声嘶叫着,挥起沾着血迹的粗大树枝,打算再给他重重一击。这一次汉革雷成功的横剑抵挡,然后手腕一翻,塞普鲁特之剑当头劈下,正中地精丑陋宽大的面庞。

如果这是一把开了锋的长剑,很可能一下子就把地精的脑袋砍成两半,但是作为cosplay的道具,塞普鲁特之剑钝如钢管,这一下只打得地精鼻头塌陷,牙齿崩裂,血流满面的向后退去。

汉革雷的脑海之中闪过追击的念头,不过他随后就意识到,自己可能还没做好结束一条智慧生命的准备。受伤的地精很快就掉头跑开,让汉革雷在略感失落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战场上的局面已经完全被精灵们所掌控了。与曙光飞马骑士相比,琳·月锋的表现毫不逊色,她的手里握着一把造型极具精灵特色的镀银弯刀,招式凌厉,动作也快的惊人,几乎每次白亮的刀光闪过,都会有一只地精惨叫着倒在地上。

剩下的地精开始动摇,有些想要悄悄溜走,有些则聚集在那名高大的地精身边,奋力抵挡着精灵的进攻。汉革雷转头四顾,寻找着能够作为对手的敌人,当他看到一只地精朝着俘虏帐篷跑过去的时候,立刻大喊一声,举起塞普鲁特之剑冲了过去。

地精发现自己没法逃走,只好举高盾牌,做出了防御的姿态。赛普鲁特之剑重重落下,盾牌从中间崩裂,腐烂的木屑四散。地精脚一滑,仰面朝天摔倒在地,恰好躲开了汉革雷瞄准头颅的狠狠一击。

这一击汉革雷势在必得,没有命中纯属意外。由于用力过大,汉革雷不由自主的向前冲出一步,恰好踩在倒在地上的地精身上,令人牙酸的骨骼破裂声响起的同时,汉革雷踉跄前冲,一头扎进了那座关押着俘虏的破烂帐篷。

帐篷里面又臭又暗,活像个马厩,泛着一股腐烂稻草的怪味。汉革雷被怪味和灰尘呛得咳嗽起来,泪水充盈了眼眶,只能看到被惊动的俘虏扭过头来,满是血渍和污痕的面庞神色镇定,棱角分明的五官带着一种英勇无畏的阳刚气息。

“敌人,还是朋友?”俘虏的声音浑厚而坚定,只是气息略显虚弱,“若是朋友,请解开我的束缚,若是敌人,看在战神卡修斯的份上,请赐我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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