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做出回应的同时将断裂的角钢从搅成一团的稀烂血肉中抽离，白发的女孩儿狂笑着甩开一朵枪花；下一个瞬间，她仿佛背后有眼般把一记鞭腿抽向了自己的三点钟方向：「倒是老哥，你那边情况还好吗？」
没有回答。
死寂的氛围让小烬咬紧了唇，直至甜腻的腥香在舌尖绽放；女孩儿冰冷而干瘪的心脏久违而不受控的抽搐了起来，日复一日训练的动作却并未因此变形。
旋身，拧腰，抽击，一气呵成。
卤素灯泡映射出的惨白光斑在怪物横行的长夜中与枪花一同绽放，伴随着鞭腿将风撕裂的爆鸣；无光的碳素锋镝被从大气中析出，与少女足下坚硬的橡胶靴底一起划开了静默的绯红。
血光迸溅，嘶嚎在下一个瞬间静息。
半秒之后，二月二十九日烬的身前传来了重物倾颓在地的声响。
「最后一个！」
罔顾面前瘫倒在地的牺牲，少女反手把粗工滥制的短枪掷向前方。
蜂鸣般的破空声夹杂着胸骨劈裂的脆响，任由那五分钟以前还是超市货架一部分的硬质合金在它的前顾客胸腔中插入至没柄，白发的女孩儿头也不回的径直跑向了自己斜倚在消防柜上的“兄长”。
消瘦而脆弱，几乎已经失却了鼻息，少女眼中的青年几乎就是一具被松弛的皮肤所包裹的骨骸。
相较于如今的身材显得过于宽大的衣物仿佛裹尸布一般铺开，与凝固在面容上诡异的笑颜相得益彰。
「卧槽卧槽卧槽！老哥你这就扑街了的！不是说好了要一同见证天空尽头的虹色喷泉与世界终焉之黄昏的吗！」
这样要素众多的吐槽本该会得到热烈的回应吧？但说到底也只有死寂而已。
没多少紧张感的凑上去东戳西戳了几下，确认到心跳早已归零，小烬在一声无奈的叹息后径直向着青年的胸膛递出了素白的皓腕。
【要是什么都不做而只是独自哭泣的话，言语便无法传达给任何人。】
少女姿态的妖魔早在数个世纪之前就已经知晓了这一点。
【不能被传达的言语无异于无价值的白噪音，反之则是剑刃亦或奇迹。】
并指成刀，绯红溅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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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模模糊糊的拥有自己的意识的时候，入眼的是一条正在飞快向后退去的肮脏的小街。
正午时分的阳光让我下意识的就想要看表，翻起的手腕内侧却不见了陶瓷壳的Series3，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块多年以前就已经损毁在非洲黑土地上的G-Shock。
反显的液晶表盘上模糊了时间，本应清晰可见的数字在我“力透纸背”的蹬视下依旧难以分辨。
纵向贯穿了玻璃的裂痕倒是与记忆中一模一样。
这是哪？
卢旺达吗？马里吗？还是北非的突尼斯？
【有点奇怪啊……】
我在半梦半醒间懵懵懂懂的思考着，不知何故的没有试图调出万年历。
【话说我应该已经死了吧？现在准备干嘛来的？】
完全没有时间流逝的实感，甚至连无论怎样的尝试都无法有效的对周围的环境产生有意义的“认知”。
【喂喂喂，又不是隔壁《全金》的片场，省经费也不是这么省的吧！】
有点想要吐槽这死前走马灯的不走心，如此的思索不知在脑海中反复盘桓了多久，静滞的时间骤然的流动，周围一切在突兀的某个瞬间后骤然与我的感知相连：出人意料的感受到了头盔的重量与闷热，紧接着猝不及防的被悍马柴油机的颤动颠了个踉跄，上半身探出吊篮外扶着M2的我毫无心理准备的撞上了非洲特有的，混杂着焦躁气息和便溺味道的风。
【……卧槽！我他妈都准备去和小爱表白了你和我讲这是重生流？】
真他妈见了鬼了。
翻出一个死鱼眼，我像是兜头被浇上了半盆凉水那样清醒过来，伸手抚额以试图平息脑海里炸裂般的刺痛。
就脑仁疼而言……这个动作并没有什么奇效，反倒是扯动到了固定在战斗背心上的单点式枪带，悬挂在其上的FAMAS因此敲中了胸前匣包里的弹匣，发出“叮~”的一声脆响，在空旷无人的街道上传出去很远很远。
「晏中士？」
降噪耳机中传来了美式炸鸡口音的法语，皮革填充海绵的罩体异样的闷热。
【“晏中士”？晏黎吗？】
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掌握了现下的时间节点，冷汗“噌”的流下，逆着脊索上涌的战栗感瞬间就支配了我的思考。
「没什么，别在意。」
强迫自己用古波无惊的腔调开口，我由衷的感谢起自己尚且熟练的法语水平。
挥挥手打发掉从下面探出头来的车长——我们俩“坚不可摧”的“友谊”让他在通过电台询问的同时进行了更直接的目视确认——此刻我的心里已经是一大群羊驼在肆意撒欢了。
【“薮猫行动”吗？这既视感，果然就是那一次在西非没跑了。】
说到底，我们的车长，那个刚刚从副驾驶席上探头探脑的那个印第安佬和我同队执行任务也就这么一次而已。
我们关系一直很好，当初还是一起办的退伍手续——那家伙拿了梦寐以求的法国绿卡最后却跑去新西兰乡下养山羊了，也不知道该说他是肾好还是世事无常。
“前年”我们在基督城一起喝酒，他好像还说了什么要培育出超越美利奴羊毛的新羊毛这样的梦话。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新西兰乡下地广人稀，这家伙也没走背运直接给变成不净者就好。
我叹了口气，然后环顾四周，强烈的既视感把脑子里全部的记忆都翻了个底朝天——这应该是我们在这儿执行任务的第二天，我和“她”不那么花前月下的再度相遇的数分钟之前。
说起来，下面的数分钟里发生的一切就应该是我在二十二年的生命中离死神最近的一次贴面舞了。
【冷静一下，算上这一次的话，应该是第二近的。】
其实这条路在我们平时巡逻扫街的时候非常热闹，毕竟两边是集市。
在这个交易区里，有人卖发臭的鱼；有的人卖不知道什么的野物；还有的人把骨瘦如柴的牛塞进小轿车里，就像是小时候的动画里把神奇宝贝——现在是精灵宝可梦了——塞进精灵球。
但这些牛并不是肯泰罗，理所当然的不能违反质能守恒定律，按“E=MC^2”的方程式把质量变成能量。
所以它们只能被捆绑着强塞进后备箱，哀嚎着承受一段噩梦般的旅程。
事到如今，我对此也就只剩下一个模模糊糊的映像了，这是没办法的事，毕竟它们虚弱惊悸的眼神让人根本不能直视太久。
当然，更加匪夷所思的是这条街上的加油站。
说到底只是被这样戏谑的称呼的小摊罢了，其上摆放着一瓶瓶用矿泉水瓶装的汽油。摩的司机经过时可以交钱，然后拿起一瓶汽油倒进车里。
这里的摩的经常载着五六个人，而一台五座的出租车则可以装三倍以上，甚至还包括这些见鬼的黑鬼的行李。
我知道这不是印度……但这是事实，我对此表示遗憾，但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