哔嘀阁 > 轻小说 > 他者之神与必朽的盐 > Chapter·10 妖魔纪行-δ

Chapter·10 妖魔纪行-δ

这座超市是我和小烬在国内生活物资最主要的供应商之一,此前就已经来过了很多次,地形自然的烂熟于心。

在分别警戒左右半球视野的情况下,我们用不到五分钟就抵达了食品区的南端——这是末日之前小孩子们流连忘返的地方,堆满各种糖果和零食的货架弥散出大股甜腻的香气。

我和少女都希望能尽可能快的完成工作,这有利于减小我们暴露在危机中的“窗口”,然而收集物资并不能两个人同时进行: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人警戒而选择放下武器和“把头伸进活扣里,然后踢开脚下的凳子”无异。

简而言之的话,也就是自杀。

第一班哨的是我,顺便也会把货架上的德芙整条整条的往嘴里塞:小烬的背包有神农标志性专利的“Y字”形拉链,可以更加迅速的装下大堆的零碎物品,而决定带走的巧克力品牌则选择了好时。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仅仅因为好时从二战年代开始就一直是MRE的供货商而已,同样能在楼下便利店买到的MRE组成部分……还有彩虹糖。

在清空了货架和地上的无包装存货之后,少女的背包主仓仍然有足够的空间。于是白发的女孩儿开始拆起没有卖完的七夕特供礼盒来。

鉴于此刻的超市里大概是落针可闻的状态,打开金属包装盒的声音显而易见的会引来游荡的不净者和衍体,这也就是我保持警醒的意义所在。

在下面的数分钟里,我和身边的少女都在有条不紊的负责自己的工作——说是工作似乎有些过分了,毕竟我这边只是在把各种以前只敢在“放纵日”小吃几口的高热量食物胡吃海塞的飞起而已,而愈发熟能生巧的女孩儿用剪钳撕开铁皮的声音则几乎有了一种怪异的节奏感。

我们分工明确且亲密无间,尽可能的抓住每分每秒的时间,直到我的鼻腔中再一次涌入了血腥味:「小烬!」

「OK哒!」回答的声音很欢快,少女把手里一盒撕开了包装的好时全部倒进已经鼓鼓囊囊的包里,通过特别的技巧(物理)把拉链拉好,又有条不紊的插上了改装成眼镜蛇扣的压缩织带。

伴随着凌乱的脚步声和暗哑的嘶吼,白发的女孩儿握住了倚在货架上的短枪。

「这一次估计数量不少。」我和少女背靠着背形成了防御态势:「我来负责承受伤害,你尽可能的保护自己。然后再考虑杀伤,千万记得不要被接触。必要的话……我会拖住他们。」

「没问题。」小烬比出了一个“完全了解”的手势,而就在此刻,怪物们已经出现在了我这一侧的光中。

对面的家伙有五只,卖相都还可以,浑身上下找不到伤口,应该全都是不净者而没有衍体。

这杜绝了对方拥有“非凡特性”的可能,是个好消息。

「两男三女,其中一个是孕妇。」

「了解了,两男三女,其中一个是孕妇。。」

将我的话重复一遍以示明晰,少女瘦削的肩胛贴近了我的背脊。

【话说现在人都这么棒的吗?身怀六甲还在工作日大晚上的逛超市?】

「攻击!」脑海中盘桓的思绪尽是些无所谓的东西,我大声吼出指令——这种几无意义的行为是基于心理学而非我和少女久经磨练的配合——抢先向着同样因为闻到活人气息而嘶吼的怪物们发动了冲锋。

对面的不净者同样不甘示弱的加速,十数米的距离在相向运动中不过是转瞬之间而已。

【不净者大概也是分体能好坏的吧?或许是“肌肉-体重”的比例带来的加速性能差异?】

维持着不着调的思考,我看向面前怪物们的眼神几乎有些无奈。

不过那种东西怎么样都好啦……反正最先冲到我身前的居然是个骨瘦如柴的老头子,穿着夏日常见的汗衫和大短裤,常年浸染汗渍而变黄的边角已经因为日复一日的洗涤松弛。

我预判了双方的距离,在感觉合适的位置直接挥出了短斧。

漫长的训练给予我的不仅仅是勇气和臂力,同样也有千锤百炼的直感,那带起尖锐呼啸的斩击直接将大半的斧刃送进了对方皮肉松弛的颈部,撕开动脉,卡在脊椎之中;微温的血泉因此冲天而起。

我旋身,拧腰,将关节在最大开合点锁死的右腿径直轰向那个老排骨的胸膛,伴随着骨骼折断的“咔呲”声,凌厉的踢击让对方向后摔倒。

借着这股力量抽离短斧,也不管那个因为伤到了脊柱而在地上挣扎的老头子和左侧试图和我扭到一起的黄毛杀马特,我的第二次挥砍斩向了面前姗姗来迟的中年妇女。

那怪物嘶吼,涣散的瞳孔中毫无意志的光辉。

不管她的抓挠,忽视皮肉被撕开的疼痛,将短斧抡成一弯满月,我直接将穿甲钉敲入了她的眼眶。

生命顽强的不净者并未因此死去。

于是我拔出手中哑光的兵刃,持着手电的左手再次捅出——尖锐的攻击头钉进它的皮肉,挤爆其另一只眼球,没有抽出电筒,反而是解放出左手,双手持斧的我在下一击径直切下了它的头颅。

「两个。」

轻声的自言自语,肾上腺素的超量分泌让我对脸上鲜血淋漓的伤口无动于衷。

用舌尖抵住上颚,条件反射的让肺部扩张,在呼出了下一口气的同时,我直接将一记肘击轰在了左侧那个黄毛脸上,伴随着鼻骨粉碎的脆响,本身就不大协调的怪物嘶嚎着倒下,咬穿了尼龙面料,嵌入身体的利齿从我的左臂带走了一块不小的皮肉。

这点伤算不得什么大问题,相比曾经从我肩背部带走了一大块皮肉的子弹更是如此。但售价昂贵的硬壳被破坏带来的钻心疼痛还是让我有点想要惨叫——好在最终还是忍住了。

漠然的伫立,基于维持士气的考量,我决心任由鲜血流淌。

不等倒地的怪物爬起,身后的少女在同样的沉默中刺出了手里的短枪,消光的枪刃从眼眶扎穿了大脑,女孩无声的扭动枪身,终结了这位乡村贵族可悲的第二次生命。

「小烬,感觉如何?」

提问的同时没有回头,因为并没有那个余裕,我的面前还有两只能够站立——我是说完好无损——的不净者。

除了那个仍然在缓缓挪过来的前孕妇,另一个穿着牛仔裤和套头卫衣走得东倒西歪的女生(曾经)已经接近了我的五米之内。

人形仍然在吼叫,说实话卖相还可以,不过毫无意义。

「热身都算不上啊……老哥!」

我于是一脚把瘫痪了的老排骨踢向身后的少女,用手势示意她收拾残局,一边对着眼前面容扭曲的怪物露出了狞笑。

撕开还算标志的面容会带来怎样的快感呢?

我已经期待的不行了啊!

「而且我经验比你丰富哦?」无从得知身后女孩儿的表情,沉默了一小会的吸血鬼小姐语气倒是挺欢快。

就在说话的同时,老排骨的吼声也沉寂了下去。

【那就大概是真的没问题吧?】

「小烬,给一支短枪我。」向后伸出左手接过她的递上的武器,铝合金的枪杆上还有女孩儿残留的体温。

我把枪斧互相敲击,应和着钢铁的鸣啸发动了冲锋。

跟腱扭曲又舒张,身体被反作用力推出,我挺枪捅入了面前不净者的胸腔。

扭动枪身,确认枪刃卡在怪物的肋骨之间,我再一次发力,直接将那挣扎的蛋白质团块推到在地,上前一步,我踏住那扭动不安的人形。

身后的女孩自阴影中走出,再一次沉默的收割了它的生命。

「后发先至,小烬。我觉得我已经掌握了技巧。」

我看着缓缓走来的最后一个不净者吐了个槽。

「我觉得你最近凌虐向的施法材料用的比较多。」少女耸耸肩:「可能是熟能生巧吧?」

无言以对的再一次冲锋,最后的不净者在数秒之后被小烬用一模一样的手法捅死在了地上。

「你还记得《铁甲城的卡巴基佬》吗?」我站在血泊中问身边的女孩。

「记得,不过那个叫《甲铁城的卡巴内瑞》,而且编剧是个智障。」

「不要在意细节,毕竟我们永远看不到第二季了。」

「这可都是好事啊……」

「啧,明明上次还说了第二季制作决定的。」胃中的饥饿感让我突然有一点惆怅:「我还指望大河内吃了药能够把剧情圆回来呢。」

「所以你就是为了问这个?而且还准备看第二季?我现在觉得哥哥你也是智障欸。」少女没好气的撇了撇嘴。

「不是,我是让你像无名那样去给那个玩意肚子上来一枪。虽然此枪非彼枪就是了,不过不要在意细节。」我用左手指了指那个死而复生,然后又被捅死的孕妇:「明明人设和作画很棒的啊……」

「哦。」关于后面的问题,少女没有回答。

说起来,我记得那孩子也是美树本晴彦老师的FANS来的。

在小烬去完成她的工作的时间,我从某个滚到了货架旁边的脑袋上回收了我的手电。

神火不愧是被北约各国的精锐部队选用而且还拥有自己信徒——这边说的拜火教显然不是袄教——的大公司,战术手电的质量果然是够硬的,糊满了奇奇怪怪的液体也一直在尽职的贡献自己的光和热。

就是里面的CR123A不好找……好像家里存货也就剩小半打了来的?

「完成了。」在我把电池的事记上备忘录的同时,小烬提着短枪走回来,战斗靴的橡胶大底在地面瓷砖上烙出血脚印的同时刮擦出粘腻的声音;少女短枪上的手电依旧亮着,穿过血的光带着摄人心魄的红。

用右手空挥,白发的女孩把影响灯光的血和脑浆甩在地上:「里面的确还有东西,不过被我把脑壳踩碎了。」

「有受伤吗?」感到少女的情绪有点低落,我却没有多问。

「没有。」清冷的声音毫无波动,甚至有点了无生趣。

「嗯。」我把手电抛给那个脸色有点阴郁的少女:「那就好,另外给我的手电也做个导轨卡座啦。」

小烬没有回答,选择沉浸到了工作中。

明明先一步踏入了杀戮的修罗场,却并没有完善到冷酷的心智吗?

明明是真正意义上的妖魔,却比作为人类的我更具备同理心吗?

【还真是糟糕的发展……】

我没有试图去安慰小烬什么,而是再一次开始警戒。

毕竟有些东西只能够自己面对,有些判断只能够自己下达。

更何况过了今晚,我们必将会面对更令人疯狂的怪物,践踏更多的温情,下达更卑劣的决断,做出更残忍的行为——我已经在心理层面上准备就绪,而眼前的女孩子又有了怎样的觉悟呢?

不过无论如何,杀死无辜的人也好,杀死可怜的人也好,杀死帮助过我们的人也好;无论是一个,十个,一百个还是一百万,哪怕这段旅途用其他所有人的尸骨铺就,我也会带她走到终点,不惜一切代价。

即使吸血鬼小姐不同意也好,即使吸血鬼小姐放弃了也好——眼前的女孩子,她的生命绝不只是她自己的东西:除了我没有人可以强迫她选择,即使对方代表着正义;除了我没有人可以绑架她的意志,即使对方使用的是道德;除了我没有人可以取走她的生命,即使是她自己下定的决心。

哪怕死去我让她也会再次站起,哪怕是精神崩溃我也会再塑她的心;抽离了片段的生命以超越凡尘的力量维持,支离破碎的记忆则依靠黏贴结合——若是我把初始的火与她分享,即使是死神也会在她面前却步。

很难想象这是否是所谓的“爱”,即使是用巫术维持的生命,即使是用无辜者的鲜血维持的生命,即使是扭曲疯狂的畸恋与被强迫跳动的心,当年的薪给予我的正是这样的东西,而那一切的痛苦难道不是我们这些异化的怪物得以存身的理由吗?

-

「完成了,我的兄长。」少女又一次站立在我面前的时候,嘴角含着笑容。

和“她”太过于相似的笑容。

调整过来了吗?我感到这一次完成作品花的时间格外的长。

毕竟要素的觉醒源自心灵的力量,如果心动摇了,“逆流”的发生就是必然的结局。

好在少女最终还是完成了自己的工作,那么就无需点破什么了。

我甚至因此感到有些庆幸——尽管像这样依靠少女对我的信任所能达成的“矛盾缓和”只是扬汤止沸,天真的拖延时间而已。

我清楚的知晓我和小烬都相信着“我思故我在”,我们的生命正是依靠“认知”和“理性”才得以存续。

在这样的灾难之中随波逐流的行动、因为环境的压迫而被迫做出某种行为亦或释放自身动物性的一面可能发生在任何人身上,却唯独不会给我们救赎。

我们说到底都是被“理由”而非“基因”驱动着的精密机械,行动的终极意义从来都不是为了自体遗传信息的留存。

然而我又在潜意识中确凿无疑的明白少女的思虑与我有何不同:不同于我这样为了终极的“理”已经跨越了人类界限的异种,曾经同时拥有作为妖魔与人类的双重身份的小烬并不是一个成熟的求道者。

她自称不是“她”,她的确不是“她”。

用更严苛的论调而言,名为二月二十九日烬的少女所渴望的,是理解“人类的意义”而非“纯粹的真理”。

我们现在或许还可以求同存异,但最终“摊牌”的时刻或早或晚都是必将到来的。

【一个严重到会引起逆流的不可控因素。】

我如此的下达定义。

毫无疑问,这个问题若是暴露在高烈度的战斗之中,足够把我俩一起送进地狱数十次。

择日不如撞日,在很大程度上,理性告诉我更应当把摊牌的时间定在现在。

我知道,我很清楚,但尽管如此,我也依旧没有说话。

我甚至因为自己不需要在此刻揭破这一层薄纸而庆幸。

我选择无言。

他者之神与必朽的盐》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是一本情节与文笔俱佳的轻小说小说,哔嘀阁转载收集他者之神与必朽的盐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