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教典吗？”
雨中，艾尔莉雅问向兰妲。
已是深夜，大雨不停，雨滴落在人的身上，像一场洗礼。
“……信……”兰妲犹豫着答道。
“我指的是‘一切源于普桑河’的部分，你的那一部分就无所谓了。”
“嗯，我觉得是真的。”
“那就好。”
艾尔莉雅的面容隐匿在面具下，她拉紧斗篷，再不言语。
“您为什么……”兰妲在雨中跟着艾尔莉雅走了许久，终于出声问道。
“你想知道？”艾尔莉雅停下脚步，面具上黑色的花纹似乎稍有变化，但兰妲没有注意。她突然明白了艾尔莉雅这话的含义，于是她也站在原地，慢慢哭起来。
“好了，别哭太久，”艾尔莉雅转身走远，“我说过帮你换个身体的，刚好这附近有一个大一点的湖……”
“您要我……做什么吗？”兰妲小声问道，“我什么……都不会……”
“那是最好的，”艾尔莉雅道，“毕竟他们掌握的只是很片面的一些东西，我想教给你更完整的技巧，只是，嗯……到时候再说吧。按照教典的说法，你是从河水里走上来的是么？”
“是的，主人。”兰妲立即点头。
“那今晚你就重新走上来一次好了，当然，在那之前还需要做一点准备，”艾尔莉雅走到湖边，“比如试着走在水面上。”
兰妲嘴唇微动，“是，主人。”
“好吧，可能是我的方法有问题，”艾尔莉雅轻抚额头，“你能感觉到自己的后背有东西么？”
“一条长长的，坚硬的，锁链一样的东西……”艾尔莉雅走到兰妲身后，用手指触碰了什么东西，随后兰妲便听到金属的清脆声响。
一股难以言明的感觉涌上心头。
兰妲猛然转身，却感到那东西也随着转身去到了自己背后。
“不用害怕，这是你的母亲，或者说，直接意义上创造你的，唉，神吧，赐予你的东西，按教典的解释，就是你从河里捞出来的石头，”艾尔莉雅举起手，点了点兰妲的眉间，“我现在赐予了你感受它的能力，所以你闭上眼，感受就好了。”
“……嗯……”
“不过按照约定，我得丢掉一颗小豆豆，”艾尔莉雅拔下一颗铜铃，扔进湖中，“现在你试着走进湖水，并且试着感受它。”
“现在的你是完整的，你要抱着这样的想法，而且要感受世界，感受雨、大地、空气、湖水，你可以睁开眼，可以呼吸，一定要感受到它们，不仅仅是通过器官‘知道’它们在那里，而是用灵魂‘感受’到它们。”
看着兰妲缓缓走入湖中，艾尔莉雅才小声道，“这个说法本身也是不严谨的，不过总不能什么都不说……唉，神呀，神。”
“主人，”湖水中传出声音，“我在哪儿？”
“你在哪儿？这是一个十分有趣的命题，”艾尔莉雅低声自语，“我甚至都不知道我在哪，我怎么知道你在哪。”
“你在湖水中，与湖水交为一体，”艾尔莉雅叹口气，望向漂浮着白色布条和丝绸的湖面，“能看到你自己吗？”
“……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样子的……”从更加幽邃的地方传来了兰妲的声音。
“你是孩子，是洁白的云，是无灰尘的风，从河水发源的地方走来，到世间的岸上，”艾尔莉雅念起教典中的篇章，“你是无瑕的，赤身裸体，受世间的熏染。”
“上岸，兰妲，”艾尔莉雅大声道，“回主人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