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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终始

天明之前,帝都云翔内由登云楼烧起的大火被扑灭了。南北大营的精锐军队被紧急调入城中,士兵们抬着一具又一具的尸体出城掩埋。

进入紫宸殿参与早朝的皇帝和臣子们都惊奇地发现,原本雷打不动出现在御阶前的白玉座上的那位手握生杀权柄的老人不见了。随后,内卫统领匆匆入殿,禀报称在总管府的花园里发现了黄大人的尸体。

紧接着,一个披着黑袍的白发老人带着十余名同样披着黑袍的年轻人穿过重重禁军来到了朝会的宫殿内,宣布阉党的统治结束了。

没有任何命令,那些黑袍上绣着玫瑰的年轻人们就自发地散入朝臣之中,将其中的一些人拖出来,推出紫宸殿的大门。

片刻之后,外头传来了一声声瘆人的惨叫声,有胆大的臣子朝门外看去,只见一颗颗头颅滚落在血泊中。

这时有一个刚刚被推出去的人不知如何挣脱了那些黑袍年轻人的掌控,哭喊着跑回大殿,寻求皇帝和众臣的庇护。

一名黑袍年轻人追进来,伸手对着那挣脱者的后背默念了一句词,紧接着所有人都看到那名挣脱者的身体平白无故地燃烧起来,他浑身上下除了头颅外皆被烧成了白骨。

先前进来禀报的内卫统领脸色煞白,情绪失控地惊叫道:“黄大人!黄大人也是这般死法!”

群臣恐慌,皇帝呆滞。

“客容!怎么可以在陛下面前用秘术杀人呢!退出去!”老人训斥道。

“老师,弟子错了。”那个年轻人笑了笑,恭敬地退出了朝堂。

“愚者虚静空率众弟子,为陛下尽除阉党。”领头的黑袍白发老人向着皇帝缓缓躬身行礼。

皇帝脸上的表情愣了一瞬,随后他展颜笑道:“好!天佑我宸粼!”

群臣在发呆了片刻后,也都纷纷俯身跪拜,口称“万岁”。

从这一天起,伴随着黄岑贤和其党羽的暴死、锦衣卫的衰落,宸粼帝国长达近十年的阉党统治时代结束了。也是从这一天起,来自沧海彼岸大陆的秘术大师虚静空被称为宸粼的国师。

黄岑贤掌权时所有的一切都被推翻,宸粼帝国甚至为荒芜平凡,恢复了其原本隶属与御武司、代替朝廷稳定江湖秩序的地位。对于在与阉党爪牙的十年斗争中牺牲的游侠们,朝廷也做出了相应的荣誉追赠。

看起来一切都结束了。

易天琊率领着劫火行动小组仅存的人员返回了荒芜山庄,他们在云翔的使命已经结束了,至于之后与朝廷恢复接触和在帝都设立办事处等事宜,自会有其他人来负责接手。事实上,他也很想要休息一下了,在帝都度过了数个月的紧张和不安的日子,经历了数场生死一线的战斗后,易天琊也觉得自己很疲惫了。

慕怀楚回到山庄后和易天琊看望了之前受伤的顾宁曦,顾宁曦的伤恢复得很不错,只是还需要休养一阵子。随后这位代号獠牙的荒芜精锐就再次不知所踪了,他似乎从来不需要休息,能够一直为信仰奔走奋战。

秋安鹤在山庄待了几日后便决定动身返回南州,空岚宗主召唤她回去帮忙处理荒芜恢复名誉和原本的低位后,组织相应多出的一些转变而带来的诸多繁琐事务。

某个风和日丽的午后,一对师徒行至山庄后山的湖边,望着湖景进行着久违的闲聊。

“你觉得这就是乱世的终结了吗?”

“不,我亲眼见到了虚静空,也见到了他如何在转瞬间在万军从中杀死了黄岑贤。”

“所以?”

“我不知道他抱着什么目的来到中洲,他是个很强大的秘术师,比我之前所见过的任何秘术师都要强。”易天琊凝重地说道,“我甚至毫不怀疑,他一个人就能对付一支精锐的军队。”

“棘手的人物。”

“我觉得我们可能会遇到比黄岑贤掌权时更大的麻烦。”他苦笑着说,“在帝都和锦衣卫打了几个月,我觉得自己很多时候能够明白黄岑贤想要什么,他并没有摧毁这个国家的欲望,很多时候他还想让这个国家变得强大富裕。”

步涉川抽了一口烟,无奈地笑了笑。

“可我完全不能理解虚静空在想什么啊。”他摇了摇头,“这样一个人成为国师,比原本的黄岑贤还要可怕吧。而且他还有一群同样是强大秘术师的弟子。”

“确实,这些人要倾覆这个国家太容易了。”步涉川认同道,“我不确定即使我们荒芜倾尽全力,是否有可能阻止他们。”

“即便可以,我们现在也做不了什么事。”易天琊耸肩,“人家已经是宸粼的国师了,我们才刚刚从逆党恢复成原本的身份,这种时候是绝对不能做引起朝廷反感的事情的。”

“大宗主希望在帝都建立和朝廷接触的办事处,就像在阉党把我们诬陷成逆党之前那样,他问过我人选的问题……”

“您可别推荐了我吧?”易天琊一脸惊恐,他想自己才刚刚从那个地方回来,要是立马又被派过去,那可真是死了的心都有了。

何况,帝都对他来说和南霁一样,都有很多不好的回忆。

“我知道你很想放个假和小关好好玩一阵子,所以没有推荐你。”步涉川很懂地笑了笑。

“难得老师您还有这份心,我感激不尽。”

“我看起来有那么不近人情吗?”步涉川摇头叹气。

易天琊没有继续和他开玩笑,而是问道:“那你向大宗主推荐的人是谁?宁曦姐还在养伤,秀卿又被派到西凉州去了。”

“西凉州的事情,近期就会有结果。我让大宗主等到结果出来后再做决定。”

“果然还是要用他啊。”易天琊笑了一下,但很快又沉下了脸去。

“怎么了?”步涉川察言观色,发现了他的异样。

“他回来时一定不会有多高兴的,因为那个剑圣姑娘死了啊。”易天琊难过地说道,“老师,我原本以为他们一定会在一起的。”

步涉川沉默了很久,始终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她真的很有天赋,如果你看到她,一定会想把剑中九诀全都教给她的。”易天琊认真地说道,“那是个不输给秀卿的剑术天才。”

“毕竟人家是剑圣嘛。”步涉川遗憾地说道,“可惜了。”

“是可惜了。”

“好好对小关吧。”

良久,他拍了拍徒弟的肩膀,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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