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妈走的早，你如今也长大成人了。看见你身边有个她，我就安心了。”李无辜笑笑，又继续说道。
果然……
看着自己目光笃定的爷爷，李正午一只手无力垂下，面上挤出一抹笑，点了点头：“嗯，好，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正午啊，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谁也避不开。不过……没准儿，你身上有变数。”李无辜眼眸深邃，视线落在李正午的身上，难掩期许。
他已经老了，入了道，摸到了门窗，可也迟了。但是李正午不一样，他还年轻，路还很长。
晨雾还未散，在门前竹林上侧缠绕着，待初升旭日一道光，便全散了
“爷爷，你说，人是可能会长生不老吗？”李正午看着风景，又看向自己的爷爷。
李正午知道自己的爷爷有些道行，当年抱着他让他跟自己的父母郑重告别时，到自己父母出事，他就知道自己的这个爷爷并非常人……
如今他要去远方，去一个不知名的远方，他一点儿也不奇怪。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不一定是长生不老，也可能是活得比较长久，比如……跟在你身侧的那个姑娘。”李无辜眼眸渐深，缓缓吐字，一字一句清晰。
但，一针见血。
他说的，是对的。
苏萌萌不一定是长生不老，可她的确活得很久很久了。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李正午明白和不明白的，都差不多了。
他站起身，鼻子一酸，对着自己的爷爷“扑通“就跪了下去，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嘭嘭嘭！”
养育之恩，没齿难报。
李无辜面露满足的微笑，看着李正午磕完头，双目之中最后一丝眷恋随着转身，一刀斩断，从此了无牵挂。
磕头的声音已经终止，李正午低着头，双目滚出热泪。
“啪……”
泪珠溅落在地，迸溅出碎花。
李正午缓缓抬起头，发现门口已无人。
李无辜走了。
“你爷爷，得道了，蛮好的。”不知何时苏萌萌站在李正午的身后，轻轻道。
“我知道……”半垂着头，双手撑着地面，没有站起身来的李正午，睁开眼看着地面上自己的泪水。
但，还是有些舍不得，
苏萌萌无法感同身受这种情感，不过站在他的身后也没再说什么，直到李正午自己慢慢站起了身。
双目通红，眼底深处却透出一丝倔强。
“我打小就知道我爷爷跟常人的爷爷不大一样，他如今要走了，我也明白意味着什么……”李正午转过身，看着苏萌萌。
“你爷爷已经超脱世俗了，对他来说是好事儿。”苏萌萌抬眼看李正午。
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得到的，尤其是当前的尘世，不如当年。
当年啊想脱离世俗去出个家就好了，如今什么都变味了，真的能守得住本心纯净的，很难也很少，更别说入道了。
李正午点头，紧抿着唇不语。
他的爷爷，斩断尘世，没了最后的羁绊，最后也才能真的一身轻松寻求自己的大道。
如今他也成年了，怎么能因为自己对爷爷的情感拖累他呢？
“我明白，也知道要怎么做……你想吃什么吗？”李正午低着头，喃喃自语说了话后抬头看着苏萌萌。
吃什么对苏萌萌无所谓的，不过李正午要做，她还是配合。
一人一碗面。
李正午端着面，坐在小院的椅子上，双目一直湿润有光。
苏萌萌沉默的端着面，坐在一侧时不时的看看山林，最后吃了两口，剩下的喂了路过的野狗。
将屋内外都打扫了一番，李正午最后锁上了门。
“你爷爷一直都在等你回来跟你告别。”苏萌萌就一直陪同在他的身边看着他打扰收拾。
结果发现，他的爷爷什么都没留下，因而也没什么需要收拾的。
“嗯……”李正午锁上门，看着那道锁，深吸一口气：“会不会耽误你的时间？还要给圣树浇水呢。”
“顺路的。”苏萌萌看他，轻轻答道。
接连一周内，身边儿的人从朋友到家人，李正午经历了生生死死，聚散分离。
苏萌萌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将车速飙到最高的李正午，沉默不语。
换做是她的话，没感觉。
可她不知道，李正午会不会难受，会不会伤心。
“李正午，现在才活了二十多年，再强的承受能力，也是一个凡人。”小黑的话，还历历在耳。
苏萌萌低头看着自己纤细白嫩的手指头，想着小黑说的话。
“路线是？”李正午开了一小段后，忽而侧头看苏萌萌。
带着苏萌萌，给小院子上锁，最后驱车离开，这一路上李正午沉默了十几分钟。
这十几分钟内，他在调节自己。
这些天发生的事儿是有些多，不过他不是不能面对……
“不断开就好。”苏萌萌睁眼瞎说。
这是她第一次，瞎说。
因为这根本不是去她妖妖灵组织的路线。
小黑与小白跟在这辆车的后边儿尾随飘荡着。
“你说妖主怎么了，早上问你那么奇怪的问题，现在又不知道让李正午开车去哪里……”小白想不明白。
小黑看了眼小白，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将他的头发捋顺了些。
“妖主是在想李正午的事情。”小黑解答。
“想李正午修行进度的事情吗？”小白困惑。
“不是，是担心李正午，但又不知道怎么担心……”
早上询问那个问题，就是最好的证明，只不过苏萌萌自己没意识到。
眼下她还坐在副驾驶座所上，神情淡淡。
“不对啊，这开下去是无人区啊！”李正午意识到不对劲了，看着已经没了公路变成小路的道，减缓了车速。
“这几天，发生了很多事。”沉默了半天，苏萌萌终于开了口。
一开口，不说路线也不提组织内那颗圣树需要浇水的事儿。
李正午看着前面车过不去的路，将车直接的停靠在一侧。
“是发生了很多事。”一只手放置在方向盘上，李正午停好车，侧头看苏萌萌。
“你，什么感觉？”苏萌萌组织了半天的语言，最后只能问出他感觉如何。
感觉如何？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