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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五章:徐境(下)

池康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而一旁的莫臼却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那已经是十几天之前的事情了,现在,公子平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大鹿城,郸平郡的郡守萧弭就在这里,如果想要了解边境贸易的状况,问他是最方便的。

大鹿又称巨鹿、大陆,据说得名是因为这里有一片大陆泽。传说古时大陆泽方圆足有百里,不比南方梁国的云梦泽逊色。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流经大陆泽的河水支流不再充沛,大陆泽也渐渐萎缩,现在只有十里大小,但也是一片非常大的湖泊,足可以泛舟走舸,也是大鹿城的一片重要屏障。

大鹿城东边数里便是河水,跨过河水之后二百多又是一段河水支流,薛人习惯把这两段河水称为北河与东河。北河流向东北之后分出两条支流,最北的那一条便是易水。东河流路比较急促,虽然在东边绕了一大圈,入海口却与北河查不了多少。这北河以东,东河以西的二百里土地,被薛人称为“河北之地”,薛国占有河北之地的一多半,足足有十五座城池。

郸平郡包含了太行以东,北河、大鹿以西二百里,还有河北之地十五城,总共有近四十城,四百多里沃土,是薛国的经济支柱,同时也是整个薛国最大的郡。郸平郡郡守的权力,比任何一个郡守的都要更多。

萧弭能够成为郸平郡的正式郡守,这是谁都没想到的事。原本,萧弭在东蔑郡假郡守的任上表现出色,许多人都认为萧弭会成为东蔑郡的正式郡守,成为东部最大的军事主官。但让人没有想到的是,薛王却下令让他继任郸平郡郡守。

这些事情都是薛武安还在梁国时发生的,而且似乎也没给朝堂带来多大的影响。萧弭是公室年轻子弟中非常出色的人,三年前开始崭露头角,对他担当郡守的实际能力进行试验之后,让他来掌管薛国最大、最重要的郡也是情理之中。毕竟这种重要的工作,薛王不交给萧家人还能交给谁呢。

当年的称帝连横事件让公子平和萧弭一起应对边境危机,打了不少交道。现在公子平开始庆幸郸平郡的郡守是萧弭了,如果是哪个吕肆的党羽把持了这里,那自己还真的不好办。

见面的时候,似乎萧弭也非常吃惊,也许他没有想到中枢竟然会派公子平来调节此事吧。公子平对此也只能暗自苦笑。

大鹿城的郡守府很大,但是萧弭却只用了一半,另一半闲置封锁,公子平见惯了公室子弟的挥霍无度,对这种行为还是颇为赞许的。郡守府里有一座三层的楼阁,被萧弭当作办公的地方。公子平、莫臼、池康也被请到了那里,公子平站在楼台上,俯视着大鹿城,与晋阳截然不同的湿润的季风吹在脸上,竟是分外舒适。

“萧守,你可是挑了个好地方啊。”公子平半开玩笑地道,看来就算是以前过过苦日子,萧弭毕竟还是一个喜欢享乐的公族。当初与薛武安的那番对话再度涌上心头。

“还请公子不要取笑卑职了。”萧弭穿着一身文士的衣裳,乍一看公子平还差点没认出来,“大鹿城曾经是古薛国的首都,这楼阁也是那时候留下来的。卑职不喜奢华,但有一个好静的毛病,实在喜欢这楼阁,便用了作官署,让公子见笑了。”

“萧守客气。”公子平笑了笑,“如此坦诚的话,我在晋阳可听不到。当初薛卿和我闲聊时,也曾说起过,列国公族贪财好奢,是列国弊病,更是薛国之大病。若是人人都能像萧守这般坦荡,晋阳也不会是那副样子了。”

公子平说得出神,说到最后却是叹了口气。薛武安信奉的是墨道,如果真的要实施下去,恐怕连邦国、王室都不能存在,全靠百姓自治。这不仅是一个听上去难以实施的理想,对于公子平来说,也是一种危险的思想。

毕竟,就算再清醒,公子平自己也是公族的一份子。

莫臼却一直注意着萧弭的神色,当公子平说到“薛武安”的时候,他明显地发现萧弭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

莫臼拿起案几上的酒樽,淡淡地饮了一口,装作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

“公子,家父死得早,在下由母亲一手养大,结果后来母亲也病故……”萧弭拱了拱手,苦笑道,“在下年轻的时候也曾尝尽人情冷暖,好不容易才入了伍,以军功做了军官。但就算如此,就我少时居住的皋狼来说,虽然安西君治下的皋狼各族平等,没有耀武扬威的贵族,已经比其他城池好得多,但也有许多想通过军爵改变人生的平民没有任何渠道进入军队。”

“萧守在皋狼住过?”莫臼忍不住问了一句。

萧弭一愣,看了一眼莫臼,似乎这时候才认出他来,忙笑道:“是的,莫将军,在下对皋狼可是有很深的感情。”

莫臼笑了笑,内心中却生出另一个疑问。如果萧弭真的是皋狼人,凭借着公子的情报,知道了一个薛国公室竟然流落在自己的封地,怎么可能不作出任何回应?

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问一问飞爵。

“萧守,传闻是否是真的?徐国到底有没有发布禁令?”公子平看够了风景,从楼阁旁走回来,轻轻坐在案几旁,拿起了一樽酒。

萧弭蹙眉道:“我也试图和徐国边境上的贸易关卡商议,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虽然态度很好,但总是迟迟不肯答复。”

公子平叹道:“看来徐国是打算赖账了,今年采购食盐是萧守负责的吗?”

薛国每年都会大规模采购两次徐国食盐,春秋各一次,算起来,卞氏崩溃的时间,正好也是今年第一次采购食盐的时间。

“没错。那时候徐国方面并无异议,收了采购的资金。只是他们说今年由于海上大风,几个重要的煮盐厂受到损坏,今年徐国的存盐也不多,希望我们能够等待一段时间。结果……”萧弭苦笑一声,“后来就音信全无了。”

公子平和莫臼对视一眼,两人皆皱起了眉头。公子平问道:“事后可否查探过?”

“当然查过,但徐国只是说马上就到。”萧弭摇了摇头,“我被他们弄得实在没有办法,只好不断等待。但是食盐却迟迟不见踪影,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往年这时候商队已经把边境挤得人满为患了,今年他们却似乎早就知道边境没有食盐一般,几个重要的大商队都没有来。”

“那萧守为什么不报告中枢呢?”莫臼紧皱着眉头问道。

萧弭却是一愣,看了一眼莫臼,又看了一眼公子平,似乎在确认这是不是一句玩笑一般,“什么意思?难道……难道你们没有收到我发过去的文书吗?这几个月来的所有情况,我都写了非常详细的文书,发到中枢去,你们一封都没有收到吗?”

莫臼轻轻地摇了摇头。

公子平看了莫臼一眼,苦笑道:“听起来还真是熟悉的故事。”

三年前年末,幽山国内乱的时候,薛国乘着徐国与幽山国在易水爆发战斗,发兵直插幽山国西境。那也是薛武安、莫臼作为薛国将校的第一仗。谁能想到那一仗刚刚打完,薛武安就遭到了无妄之灾:他当时给主将萧筑发的军报竟然失踪了,与之一起失踪的还有当时薛武安帐下的旗卒闻川鼓。

而现在,萧弭发给晋阳的文书竟然也失踪了,这不仅让晋阳对断盐的风波没有任何预警能力,还把萧弭推到了十分危险的境地。

萧弭似乎还是不能接受自己的文书竟然没有任何一封抵达晋阳,仍在喃喃道;“这怎么可能,我发出的文书都是通过官府的邮驿馆,一站一站传下去的,如果有什么意外,一定会发出通告,而且相关官员必定要为此负责,怎么可能……”

“萧守。”莫臼思索了片刻,忽然道,“文书邮传都会经过哪里?”

萧弭定了定神,说道:“路线也非常简单,无非就是沿着官道向西前往邯阳,再通过太行山的陉口前往晋阳……难不成……”

公子平和莫臼都没有回话,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叹了一口气。

仁恺兄……你做得太狠了。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萧弭看上去也回过神来,恐怕他压根就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成为晋阳内权争的牺牲品,毕竟晋阳离大鹿也有好几百里,平时消息都不是特别通畅。

“为今之计,只能加快和徐国交涉的步伐了。”公子平叹了一口气,沉声道,“我这次来的时候,拿上了邦交使者的符节,也拿了一份盖好了国印的空白国书。一旦有异动,我们也可以用邦交的手法解决此事。虽然花的时间久了一点,但也好过什么都不做。”

原本,公子平以为萧弭在边境上与徐国没有做什么交涉。但是现在看来,萧弭其实已经做了几乎所有能做的事,就算公子平再来,能做的也不会比他多。现在只能依靠邦交使者的身份和徐国周旋了,就算徐国关闭了边境,对薛国禁运,他也不能把薛国特使拒之门外吧?

“好。”萧弭沉吟片刻,点头道,“各位在此休息一晚,明日我们就出发,我和公子一起前往边境。”

“有劳萧守。”公子平心中一喜,和萧弭同行,不仅安全有更好的保障,更重要的是可以乘机拉拢一下萧弭。如果能把这样一个薛国第一大郡郡守争取到自己门下,那就算没有薛武安,自己也不用惧怕在晋阳被太子穰他们欺压了。

萧弭叹了口气,摇头道;“今日才知朝堂险恶,我原本以为那些龌龊事离我很远,没想到还是逃不开啊。”

“萧守放心。”听到这话,公子平也是一阵心酸,“我一定不会让萧守蒙受不白之冤的。”

莫臼松了一口气,正准备站起来和公子平一起前往住所,顺便回过头去,看了一眼池康。本来以为池康应该还是那副事不关己的面孔,没想到池康的脸色却相当难看。

难道是因为知道了太子穰亲手杀死了乐满的原因?莫臼皱了皱眉头,仔细看了两眼,却发现池康一直盯着公子平和萧弭,嘴里还一直念叨着些什么。直到众人都站了起来,池康才闭上了嘴,收回目光。尽管由于距离原因,莫臼没法听到池康到底在嘟囔些什么,但是他从池康的嘴形中看出了三个字:

“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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