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泽仁问王立海：“我问你，TNW它好也好坏也好都在这里这么久了，你们这次一定要弄死它的原因是什么。”
“它涉黑。”
“别整那些虚的。”
“他们把一家手机店的店员基本上都灭口了，做得太过火，有人怕被他们牵连，所以……卖了咯。”
倪泽仁舔舔嘴唇，说：“刚刚没羽箭最后和我说，那些手机店店员的死，和他们TNW无关。你认为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如果说这是真的……”
王立海用异能力卜问过“手机店店员是不是被管贾岩杀死的”这个问题，得到的答案是“不是”。
如果是“某些人”要灭手机店的口，那他们就没有必要再折腾TNW，毕竟很伤钱的。
那車城有能力做到这些事的就屈指可数了，重生、P6、林瑾豪。毕竟那可是十几条人命，不是十几个大白菜。
重生就一个穷奇，这事不是他的风格，他从来不置人于死地的，虽然被他过了一遍手的人基本上生不如死。
P6全员都被碧螺春监控，而且都是“良民”才会被吸纳进P6.
林瑾豪就是不想沾那些不干净的钱，才放任手机店不管的。
“我刚刚让碧螺春分析过尸检报告了，那些手机店店员的死状，要么是异能力者的突然袭击，要么就是熟人作案。但，排除一个重生和林瑾豪，再排除一个你上头那些被蒙在鼓里的某些人，没剩几个敢杀人的觉醒者了啊。”
“熟人作案。”
王立海发动了异能力。
【慧妹杀掉的手机店店员。】
【无法确认。】
【慧妹，不是普通人类。】
【对。】
【那些手机店店员都是因慧妹而死。】
【对。】
……
“回警局！快！回警局！”
警局里气氛还很和谐。
道长围着慧妹转了好半天，结果硬是没出手。
“道士，既然你把一切都算出来了，那你想怎样呢？”慧妹的声音变得极妩媚。
“降妖除魔，扶正诛邪，这不是你们道士的本分吗？来啊，打我啊。”
……
“你不敢。”
道长深吸一口气，默认了。
“我看你算天机算得那么干脆，就知道你是个得道高人。上天真是不公啊，我们妖，修炼千百年，结果还要被你们道士和尚什么的压着打。道士你今年多少岁啊？有没有五十？”
“但上天也是公平的。”
“传承断绝，不管是妖，是魔，是人，都脱不了这肉体凡胎。以至于，像你这样的大能，明明随手一掌就能让我魂飞魄散，但你，就是不敢出手。”
“你离飞升还有多远呢，我身上有十几条人命，你只要打死我，就是惩恶扬善。十几条人命加我一条妖命的功德，够不够让你飞升啊？”
“但，你能往哪里飞。”
“哼。”道长这会倒是坐下了，拿起刘将也给他泡的茶，慢慢地喝。
“你在这BB了这么久，你又想怎么样呢？”
“你修为不低，也能感觉得到吧，有个刚好比你强上一丢丢的家伙正在赶来。”
“走啊，你走啊，走得了吗？”
走不了。
一来这是警局，慧妹出不了那个门；二来，道长不是吃素的；三来……
在慧妹眼里，刘将也的一身正气要多刺眼就有多刺眼，照得她感觉自己每时每刻都在变弱。
倪泽仁正在往警局赶，慧妹在医院见过倪泽仁出手的，实力倒是没展露多少，但慧妹毕竟是个老妖，而且做了十几年诈骗，看人还是很准的。
倪泽仁，是个狠角。
慧妹抬头望天。
【好生无聊啊。】
它厌倦了在深山老林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修炼修炼修炼。
不知道什么原因，得道成仙的路已经没了，一个妖不管修炼到什么地步，一旦寿元耗光，就会被打回原形，然后作为一只禽兽死掉。
很无聊，它不喜欢这样。
所以它用了秘法，做了皮囊，把皮囊扔到人类社会里去，自己待在皮囊里想看人间花火。
慧妹被一个老婆子捡了，老婆子教了她偷东西，一偷就是四五年，四五年里慧妹没离开老婆子划给她的地方半步。
很无聊，它不喜欢这样。
所以它弄死了老婆子，让警察发现了老婆子干的事。
慧妹被一家孤儿院带走了。
白天上学，晚上做手工，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七年，慧妹读初一了。
很无聊，它不喜欢这样。
孤儿院因为一些“手工”的项目存在很严重的伦理问题被披露到了网络上，一时间引起轩然大波。
慧妹读完了初中，走进了社会。
工厂，一天早上八点上班，下午五点下班，晚上六点半开始加班，加到晚上十点半，如此过了三五年。
很无聊，它不喜欢这样。
工厂因为大量员工跳楼，被查了，大批裁员，慧妹在里面。
慧妹打算找第二个工厂。
它，怒了。
【敲你吗咧！有没有搞错！说好的人生呢？！说好的人类的智慧呢？！说好的不自由毋宁死呢？！说好的要看人间烟火要走遍世界呢？！老娘付出了一切做成的这个皮囊可不是为了这样活着的啊！敲你吗！】
也不是毫无收获，至少它清楚地认识到了，自愿被规则束缚并视其为“自己选择的自由”的人……也不能说他们的人生毫无价值吧，但总归是让人让妖都打心底地感到抗拒。
于是慧妹做了手机店店员，她骗人，她滥交，她放荡，她吸毒，她连套都不戴，她不知道她生下的孩子的父亲是谁，但她知道……相信！自己是个好女孩。
它认命了，爱咋咋地，反正它的妖生已经结束。
这样的日子一直过到一个月前。
一个月前，它发现了一件事，陆续有人拿孩子的DNA去做过比对。
是手机店的幕后老板挂点的那个时间点呢。
孩子是经理的。
经理打算带着孩子跑路，出国。
至于慧妹……他从来没有考虑过慧妹。
他和手机店里除慧妹之外的所有人都说过这个计划，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但没有一个人打算告诉慧妹。
【真！他妈的！无聊啊！】
于是孩子死了。
于是手机店的店员基本都死了。
还剩两个人，一个是保安队队长，跑得太快，一不留神就让他溜了。一个就是经理，最好吃的那一口总要留到最后。
今晚本来是要去吃那最后一口的……
慧妹认真地看看道士，思考说服道长的可能性。
【无聊啊，这样无聊的人生，哼，不要也罢。】
是无聊的妖生，慧妹的人生，已经不无聊起来了。
它觉得，可能是自己错了。
是那个超强的“快递员”来过之后发生的事，慧妹缺少的部分被补全了一点，然后当晚又遇上了管贾岩，慧妹，简直就像“活了”一样。
【我到死，都是稀里糊涂的……但，我的这个皮囊，不，慧妹的话……】
【如果她能和那个叫管贾岩的人在一起……】
【那她死的时候，会有什么感受呢？会像我这样觉得无聊吗？】
……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嗯，原来如此，这就是人类啊。】
它离开了慧妹，它要去把一切画上句号。
从此，它和慧妹之间，再没有任何瓜葛。
【嗯，开始有趣起来了。】
是它看不到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