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门前台阶拾阶而上，裴秋实站在一楼大厅盯着上面的区域导图，找到了位于楼顶心内科的位置，回头看了眼被众人围观的春娘，低头在手心写了个古篆的‘篡’字。
瞟了眼一个路过的医生胸牌，裴秋实快步追上去，伸手就把写了字的手掌拍在对方肩膀上：“老李啊，多年不见你来这里高就了？”
被拍了一把的医生转过头，满脸莫名其妙的表情看向裴秋实，犹豫了半刻才开口问道：“这个……你是？”
脸上适时出现一副受伤的表情，裴秋实依旧挑着嗓子，一副嘲讽对方转脸就不认人的姿态：“哎，我说您老人家贵人多忘事啊。”
快速扫了一眼对方白大褂下的衣着，裴秋实注意到对方咽喉附近有几颗刚起的痘，用手刮了刮自己的脸说道：“你忘了，前两天咱们还去吃烧烤来着。”
挑起眉毛，裴秋实刻意压低音量说道：“你喝了点酒还跟我们哥几个抱怨来着，当医生事多钱少离家远不说还老加班，偶尔碰个医闹吵吵起来脑仁都跟着疼。”
听到裴秋实这么说，那医生眉毛又皱了起来，他认真想了想正要说话，就见裴秋实凑过来仔细端详了一下他的面容：“哎呀抱歉，我真的是认错人了，抱歉抱歉。”
一叠声的抱歉中，裴秋实把手掌挪开了一直压着的那人肩膀，弯腰又道了几声歉，拽着春娘的袖子灰溜溜的走到了楼梯间那里。
待那沉重的防火门关上，裴秋实手掌一翻，给春娘看他刚从那医生身上‘借’来的胸牌，左手掌心的‘篡’字此时变了个样子，变得有点瘦削，而且外面多了一层像是白大褂一样的暗色光晕。
把那字在胸牌上盖了一下，手掌再拿开时，胸牌上的头像已经换成了裴秋实自己的，资料也跟着变化成了心内科的实习医生，又用这个字在春娘肩膀上拍了一下，淡色光晕一闪即逝。
“先生？”
“好啦，我们现在是实习医生和小护士组合了。”
说着话把那胸牌挂到胸前，裴秋实一把拽开了防火门，边领着春娘回到大厅边悄声嘱咐道：“少说话，跟着我就好了。”
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才发现走在前面的裴秋实看不到自己的动作，春娘连忙答应了声，跟着裴秋实走到医护人员专用电梯。
等春娘进来之后，裴秋实对看电梯的工作人员点了点头，柔声说道：“12楼，谢谢。”
等电梯上到十二楼，裴秋实瞟了眼墙上挂着的主治医师名单，双手插在兜里径直走到了护士站，他虽然没有换衣服，但在幻术的影响下所有人都觉得他身上套着的是熟悉的白大褂，护士站后的值班护士瞟了眼裴秋实的胸牌，虽然觉得对方有些面生，但胸牌是骗不了人的。
拿过护士站那里放着的病例记录，裴秋实随手抽出上面的笔，用笔尖虚浮在纸上寻找了一下，按照入院时间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人：“可可？”
皱着眉头，裴秋实抬起头看向正在填写值班记录的护士：“刘姐，这个病人……姓怎么这么怪？”
见抬起头看向自己的护士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裴秋实又接着说道：“这几天王教授让我跟这个病人。”
不疑有他，护士点了点头微微欠身，等裴秋实也把头凑过来之后才低声说道：“这个病人是今天凌晨送过来的，之前在咱们这里确诊过先天右心室畸形，还是……”
犹豫片刻，那护士吞下了未出口的话，用下巴指了指裴秋实面前的记录本改口道：“送她来的人，登记就是这个名字了。”
裴秋实岂是一句话就能糊弄过去的，他依旧皱着眉头，脸上浮现出不好意思的笑容，低声又对护士问道：“姐，您看这……咱们之前不是有病例嘛？以前叫啥名字的？”
“当初咱们上课不是就说了，姓名要登记清楚，以备未来查勘。”
“问你家导师去。”闻言护士翻了个白眼：“病历是送她来的人带来的，王老板把它抽走了。”
被这么堵了一句，裴秋实挠了挠头一脸无奈的样子，随手把手里的笔插在白大褂胸前的口袋里，正要走就让护士给叫住了：“等等，把笔留下，你说说你们这帮人顺手揣我多少笔了？昨天我刚领了一盒，今天就剩这一根独苗了！”
“怎么得？还要给我铲了是吧？”
当下裴秋实就把笔抽了出来，嘿嘿干笑了两声：“我这不是顺手了嘛，今天出来揣了两根全让师弟给借走了。”
拿过那支搁在柜面上的笔，护士白了裴秋实一眼，翻出另一支来搁在柜面上，再开口时语气柔和了不少：“拿这个过去用，好歹也让我新鲜一天。”
说完之后，她终于注意到了站在裴秋实身后，满脸茫然不知神游到哪里的春娘，眉毛一挑满脸促狭表情对裴秋实问道：“怎么？还带上秘书了？”
“刘姐你可甭乱说。”裴秋实一下就急了，凑过来张口就要分辨：“这是……”
“行了，也甭跟我解释，王老板上楼开会去了。”用下巴指了指电梯，护士接着说道：“你精心着点，看看可以什么都别乱碰，人命关天的事，出了问题谁都担待不了！”
听了护士略带警告的提醒，裴秋实点了点头，随手拿起柜面上的笔插在胸袋上，拿起病历本对护士点了点头：“那姐我先带着她过去了。”
护士没再搭腔，扬起手对着裴秋实挥了挥，一副赶苍蝇求得耳边清净的姿态。
领着春娘，裴秋实夹着病历本，一脸微笑得走过走廊，按照病房的门牌号找到了可可所在的病房，一推门走了进去。
位于单间病房中间的病床被帘子围着，外边还摆放着临时推来的监控仪器，从仪器上延伸出的缆线拧成了手指粗一根，顺着帘子和墙壁的缝隙延伸了进去。
走过去煞有介事得看了看仪器屏幕上显示的图表，在单调的蜂鸣音伴奏下，裴秋实示意春娘看好门口，自己走到墙边抓住一张椅子的靠背，拽着它走到了帘子后面。
椅子腿和地面摩擦，在这间安静的病房里，发出了尖锐的像是要撕裂人耳膜的噪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