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见肖陷入了愁苦的回忆，自己有生以来考试考得最差的一次？好吧，这确实像是从吕漪澜这个分奴口中问出来的问题。所谓分奴就是把分数看得比命还重的家伙，毫无疑问吕漪澜就是这样的，他还记得运动会之前那阵子吕漪澜对骆璇楚和王亭璐两人的分数在自己之上耿耿于怀，并且从她口中诞生了712同学这么个外号。
“怎么了？你需要想这么久吗？”
“哪有人在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问这种事的……”司见肖有点难为情地撇开了目光，“高一下学期期中考试，物理，21分。”
吕漪澜沉默了三秒，最后完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之后变成了畅快的“哈哈哈”。
他就知道这个答案说出来之后一定会被吕漪澜嘲笑的，但是愿赌服输没有办法，而且相比传统的真心话大冒险的问题，这种问题回答起来虽然比较丢脸但还算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高一下学期期中考试那会儿，物理老师是出差了吧。”吕漪澜回忆道。
“是啊，是隔壁班的班主任老周给我们代课物理的。”司见肖苦笑着说，“那次期中考试也是文理分科志愿之前最后一次联考，考完老周就找我聊天，劝我去读文科了。你说他一个隔壁班的班主任，怎么就这么上心呢……我猜他那会儿是班主任的职业病犯了。”
吕漪澜忍俊不禁地说：“那还不是为你好，你那种成绩留在理科有好果子吃吗？而且三班……”
她说到一半自己忽然停下来了，否定似的摇摇了头，转身说：“算了，走吧。”
司见肖猜想她大概刚刚得意忘形，想说三班怎么怎么不好的话，只不过内心的道德感又驱使她放弃了这种背后议论的做法。
“老周人挺好的，他在自己班给学生看电影，那会儿给我们代课，也给我们看了不少。对了除了电影还有日剧，我记得有个什么什么伽利略的……”
“神探伽利略。”吕漪澜的记性比他好。
“对对，没错，那部侦探剧的推理很智障，搞得好像一个大学物理老师真的能各种破案一样，我严重怀疑老周在看剧的时候完全把自己代入伽利略老师的视角，毕竟他们都是物理老师。”司见肖回忆起这些往事脸上充满了幸福。
“你好像很喜欢老周。”
“当然，难道你不喜欢吗？”
“还好吧。”吕漪澜淡淡地回答。
“我现在都偶尔还会想，如果老周一开始就是我的班主任加物理老师，我会不会学的好一点。”
“你在做梦。”吕漪澜无情地打击他，“学习是自己的事，如果老周是你的物理老师兼班主任，你只会嘻嘻哈哈地看电影看剧，照样学不来。”
司见肖无言以对，吕漪澜说的可能有道理，而且如果老周变成自己的班主任，说不定也会对自己从严要求，那么自己就可能因此而产生逆反心理并讨厌他。
“好了，第二个问题。”吕漪澜背着双手头也不回地说，“你一生之中感到最为委屈的一次不被理解是……”
“等等！怎么还有第二个问题？”司见肖大声地抗议。
“哈？我不是赢了你很多很多吗？”吕漪澜停下来掰着手指数，“多赢一个多一个问题，难道不是很合理吗？”
这……这根本是无赖的算法吧，虽然你赢了很多个但是你也投了很多次硬币啊……
就好比两个人比试射击打靶，他的枪里只有一发子弹，吕漪澜的枪里有十发子弹，打完之后数环数吕漪澜比他多个百十环不是相当正常吗？
“来吧，告诉我你一生之中感到最为委屈的一次不被理解是什么情况。”
“能不能不要问这种拷问灵魂的问题啊。”他感到些微的不快，但还是在内心努力回想起从小到大历次所感受到的委屈。
只回想了半分钟，他就有点受不了了。
委屈和不被理解的经历本身就很痛苦，即使作为记忆也是深埋在寻常无法触及之处的。这个时候被她要求着回想，司见肖觉得是种酷刑折磨。
“嗯？”吕漪澜发出了催促的疑问声。
“我只能告诉你是在初中的时候。”他为难地摇着头，“换个问题吧，我不想回答这个。”
吕漪澜犹豫了一下，喃喃说道：“初中发生的事直到现在还没法正视吗？直面人生中的艰难困苦可以让你的内心变得更强大啊。”
“不，从过去的阴影里逃出来就好了，当时没能战胜的东西不必勉强自己在长大以后去战胜。”他说，“有些艰难困苦只会在人生中特定的阶段出现而已，过了那个年龄就不会再遇到了。”
“比如过了上学的年纪就不必再害怕考试学习？”吕漪澜不太认同，“我只觉得现在逃掉的努力以后都是要还的。”
“大概吧。”他承认她的观点，又问：“那班长你现在这么努力，是为了以后能过得轻松一点吗？”
吕漪澜愣了愣，没想过这个问题，她真的不是因为希望自己长大以后能够过得比其他人轻松才在现在努力不懈的。
“可能……我会一直逼自己努力再努力一点的吧……”她自嘲地笑了一下，“但是其实直到现在我还没有找到自己真正想为之努力的东西。和你还有见曦不同，你们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对吧？即使对未来的描绘不是很清晰，但至少有一个影子，一个轮廓。而我是一片空白。”
“所以什么都想努力一点？”
“不知道。怎么变成你问我了？不对不对，不该是这样的。”她及时醒悟过来，暗道好险，明明是自己赢了比赛正在对失败者施加惩罚获得愉悦，差点被他给掌握节奏了。
司见肖站在站牌前查看公交线路，对背后的吕漪澜说：“哪有你这样玩真心话大冒险的，问的都是一些让人无法开心回答的问题。这个游戏的本质是用来帮助朋友之间增进了解拉近关系的好吗……”
“但我问的问题也都在规则允许之内啊。”吕漪澜在他背后无声地冷笑，“回答不了是你没有契约精神而已。”
谁知道你那么狡猾，拿抓娃娃的个数来规定问题数量啊……
“那个……如果按你的规则继续，你大概需要问几个问题？”
“也就大概五六七八个吧。”
“你哪有抓到那么多……”司见肖眉峰一跳，“送给韩若一一个，见曦那里两个其中一个还是我那边的小浣熊，你自己这里大概还有……”
“五个！我一共抓到五个好吧！”吕漪澜被他认真计算的样子搞得炸毛了，“减去你的那一个，我赢了你四个，所以是四个问题！”
“好吧，四个问题，我已经回答了一个了，还有三个。”他向路的远方眺望，盼望着公交车快点到来。
“那第一个问题……”
“等一下，我希望你先学习一下真心话大冒险一般会问什么。”司见肖黑着脸说，“你带手机了吗？百度一下吧。”
吕漪澜迟疑着拿出手机：“我想知道什么才会问什么啊，这也需要学习吗？”
“那就问你真的想知道的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