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
诊所的门被推开，一个看起来格外疲劳的中年男人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般深吸一口气走了进来，对穿着白大褂的林墨，再一次道：“你好，我想找林医生。”
“我就是。”林墨放下手中的书，其实早已到了午休时间，除了紧急情况他完全可以不做理会。他还是极为有教养的询问道：“请问我有什么能够帮到您的？”
“我……我想来咨询关于我是否出现幻觉的一些事情。”男人看起来对某些事，产生了很浓重的疑惑，“我最近，好像总是记忆和现实发生的事件对不上。”
听到他说的话，林墨瞬间知道他是要问哪些问题了。
虽然长着一副俊脸，洁癖严重的林墨看起来极为不靠谱，但他其实开的是一家极为靠谱的心理诊所，心理诊所是一个冷门的生意。起码，来这里的人都不是正常人，这个世界不正常的人很多，但是他们大多都不会承认自己不正常。
因此，这是一个拥有着高收入却相当冷门的生意，没事的时候还可以养养鱼种种花看看书什么的，林墨都可以用来陶冶情操。
可最近一段时间，林墨的诊所来了很多病人。他们自己描述的基本上都有几个同样的特点，都是大脑发生了短暂性的失忆，接着昏厥。等到醒来，脑海中形成的记忆和眼前所看到的景象又完全不同。
甚至有病人，跑进来一脸惊慌失措地说他的大脑好像被外星人控制了！
为此，林墨淡定的放下书，看着眼前的人，一脸慈祥的抚慰道：“你现在还在被控制吗？”
“好……好像没有。”
“这就好办了，来，我们去旁边的沙发上好好聊聊。”
吃的是这碗饭，林墨虽然和病人讲的浅显易懂，但不代表他不知道其中的因素，这些人接触下来，全都是发生短暂性失忆的人被抹去了原本的记忆。
“现在跟着我的声音走，你刚刚遇到的不过是场梦，醒来焦虑就会随着梦消散。”林墨对这个满脸疲态的男人缓声道，男人闭着眼，对于快要醒来似乎还有些不甘。刚刚他被催眠，睡了一个酣畅淋漓的觉，这是这么久以来，问题解决后的清爽感。
所以男人似乎还想呆在梦里，梦里只有他和一个形状怪异的小盒子，坐在面对面的位置望着它发呆。
“爸爸……”那个小盒子突然用充满童稚的嗓音喊着他。
“……小盒子。”他闭着眼满脸的痛苦，似乎想到了让他锥心的事又重复了一遍，“小盒子……你为什么想不开。”
他好像记得有人和小盒子争吵，然后小盒子跑回了家整日以泪洗面，问她又什么都不说，看医生也只说是抑郁。然后医生背着他们的女儿和他们说出实情，似乎是为情所困还叠加了一系列的症状。但是原因要深究，给她催眠了却什么也问不出来，肖禾的记忆很凌乱。
“3……2……1……醒来！”
男人瞬间动作幅度加大，他试图抱住那个盒子，可是睁开眼的瞬间什么也没有剩下。他还躺在沙发上，一脸迷蒙。
“啊……林医生，可以帮我再来一次么？我好像忘记了什么东西，但是梦里好像展现出来了！”他陷入了更深的自我困顿里面，不由自主的想抓住他所认为的救命稻草的手，“我……我究竟忘记了什么！”
“来，深呼吸，吸气、呼气、吸气、呼气……”林墨循循诱导，男人很快平静下来，梦里的残留意识在这期间全部散去。
经过几分钟的调整，接下来半个小时内林墨都在详谈他的事情让他不要陷入自己的恐慌里。
“那么，我下次再来叨扰林医生了。”男人解决问题出去，礼貌的和林墨告别。
“好的，请您慢走。”
林墨微笑的告别，眼神盯着他离开的方向不由的认真了起来。这个人失去了自己的女儿，却忘记了女儿是因为什么原因而死的。做完真实之梦以后，醒来还是什么都不记得，这太反常了。虽然医学上有实例是悲伤过度忘记一段记忆，但这个人的特征又完全不像。
对于这个世界时常会发生的怪事，林墨并不打算深究。这样的事情管多了，也许自己也会变成疯癫的模样。
时间又过去几天，林墨在午休时间捣鼓新收编进来的一盆腐生兰。
认真程度好比在吃着糖果看老剧《破产姐妹》时一般，认认真真、真真认认。
张筱筱戴着帽子和口罩，看着名叫ELVAS的店名的心理诊所，二楼的落地窗正拉开了窗帘，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男人在一边修剪花草的枝叶，身后是有什么都不大能看清，整个诊所干净整洁，说不出什么魔力，但是她很想进去。就好像进去了就能得到解脱。
她的长发早已经染成了深蓝色，又遮住了面容盯着林墨，林墨早已察觉这个少女的动机。
“那么，就来听听你的故事吧。”林墨对着腐生兰喃喃道。
张筱筱进门就安静的坐在沙发上，林墨掐着她刚好坐下平稳心情的时间端着烹好茶水下楼，给她。
“谢谢。”她的声音透着厌世感，虚无缥缈的音节似乎看开了一切。
林墨来了点兴趣，坐下来。
“请问您叫？”
“张筱筱，A大学生，今年19岁。”
“我叫林墨，那么你想咨询什么呢？”
“不管要多少钱，我想抹掉一些记忆。”
“哦？”来他这里像之前那个中年男人一样记忆混乱的一大堆，想找回原本的记忆，这倒是最近这段时间以来第一个想要抹去记忆的人。
林墨站了起来，180cm的身高加上心理师的职业，却让她感觉亲切非常。
他温和无害地注视着她，手作邀请的姿势。
“那么，我们就开始吧。”
他邀请的是去旁边完全是由玻璃隔开的一个房间，看得清楚里面的一切。专业的设备以及治疗仪器，她没有犹豫的意思，顺着他的方向上前。
“那么，筱筱要不要配合一下治疗将帽子和口罩摘了呢？”
张筱筱坐在治疗躺椅上，听到这句话手顿了一顿。
她和林墨僵持着，然后她选择拿开了压的过于低的帽子，接着是口罩。她一直都这样将自己的脸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在她脱下这些的过程中，林墨很冷静的看着，就像看很正常的人。
但是，那究竟是怎样恐怖的一张脸啊！一半的脸已经变形像是被扯烂恶意毁容，一半脸姣好惊艳，一半的魔鬼与一半的天使。和林墨的颜值对比起来，就是成吨的伤害。
张筱筱直勾勾的盯着他，似乎也在探究看到这张脸后他会有什么反应。
林墨表示十分冷静，甚至还有点好奇。